第六十四章首次返乡务农记（上）（6）
中国传统好妇人
行过了里坡以后，我便沿往担水坑旁这条两尺来宽的田间小道走回村子去。当回到禾坪的时候，碰巧便看见四伯媄正从担水坑挑水回来。
当时，她一眼便看见了我的时候，便忙着招呼着我，就一块地跟她回到家里去。
此时，我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挑水回去的四伯媄。顿时之间，便觉得她与己经50多岁了的年龄很是不相称。但是，那些已经稀疏且花白了的头发，还是跟像以前一样，扎着一个农村妇女时兴的“发髻”，并且还用黑线所织的一个网罩将它套住。此时，我看见她那双大眼睛，还是同以前一样地炯炯有神。在说话的时候，嘴角上常常露出微微一笑，语调温柔、低沉，可是在平时，也很少地听到她说过一句高声的话。现在，她挑水回去走起路来的时候，虽然还不左右晃动，还是跟以前一样稳定有力。但是，我却发现她跟像四年前相比较来说，好像比过去消瘦了许多，腰板子再不像前几年那样直挺挺的，而是显得似乎已经是有点驼背的样子了。唉，毕竟岁月不饶人啊！此时，我紧紧跟在四伯媄的后面，刚一踏进大门，便看见了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正在瞪着一双大眼睛，奇怪地辨认起我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来。但是，并没有显露出有半点怕羞和恐惧的样子。当时，只见在她那略带菜色的小脸蛋上，似乎已经失去了小孩子那特有的粉红色的光泽，只是留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了。可是，尤其是逗人喜爱的，仍然是她那张伶俐的小嘴。在她的头顶上，用两根粉红色的小布条，扎着两根由头毛编织成的小辫子，正在一颠一颠的抖动，真好像是两只正在飞舞着的彩蝶一般，好看极了。我在暗地里想，她头发的这种打扮，一定是她妈汝云大嫂专门地为她精心地设计编织而成的。很可能在她的印象当中，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多少还应该是有点印象的。于是，此时只见她对我笑了笑以后，便用她那双纤细的小手，去拉动吊在厨房那半空中的睡篮，里面正好在躺着两岁多的正在熟睡未醒的一个小男孩。随后，四伯媄便柔声细气教会她喊道：
“亚凤姐，这是你东叔，几年前曾经回过来一次。那时候，你才只有两三岁，还小，并还不懂事呢……”
当我听到四伯媄对她这么一说之后，便八九不离十地猜到，这就是1954年与八妹同年出生的侄女，也是父亲的第一个小孙女小云了。
呀，四年不见，她己经长这么高了，还学会了帮忙照顾小弟弟呢。
的确不错，小凤妹她的确很听话，便按照四伯媄所说的一样，高兴得甜甜地学着喊了我一声：
“东叔好！”
听了她这么一喊之后，我倒再不像四年前那样，感到叫得有点大突然了。于是，我随口便“唔”的应了一声。
随后，我便从所带回来的行李袋子中，把从凤山用家里的购物部和粮票买到的糖果、饼干拿出来分给她一些。
当她拿在手上的时候，更是高兴异常地忙着往嘴里塞。当时那种少见的饿像，简直就如同狼吞虎咽一般。
“睡篮里正在熟睡未醒的小男孩，就是1959年新历1月4日才出生的你的侄儿，名叫亚富。他才刚刚两岁，正在想下地学行走，就是还没有学会讲话，但却显得十分调皮了呢。”
当四伯媄说起自己的小孙子的时候，便显得特别来劲。
接着，她又唠唠叨叨地说下去：
“你汝云大嫂，正在四斗种挖生产队里的芋头，也快要收工回来了。丙贵这个顽皮鬼，也不知跑到那里玩去了。他整天只知道和村子上的小孩子四处戽鱼挖拐，尽做些闲工野干，没有能够停过一回……”
此时，四伯媄正在一边忙着烧火，一边喃喃地对我诉说她家中这几个儿孙晚辈的长短。
我看得出，才刚几年的时间，四伯媄便有了一个孙女两个小孙子。这对于她老人家来说，真正是打从心眼里，定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此时，不禁又引起我对于往事更多的回忆……
我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四伯媄她趁圩入市过一次。几乎全都是天天守候在伙房、猪栏、菜地、坑溪，和这村子四周方圆几百丈远的地面，就是如此地转来转去忙个不停。
这也许，就是几千年来，中国农村劳动妇女的传统习俗。而四伯媄便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典型例子。
土地改革以后，南哥家中的家务活大多都是由她所做。特别是，她所饲养的猪，也像现在所拉扯的三个孙男孙女一样，很快便能喂养肥大出栏屠宰出卖。
因此，村子上的人父老乡亲们，总是会赞扬她的“手头好”，凡是经过她饲养后的一些所谓“三类猪”，也会很快就能让她精心饲养下长膘育肥出栏。于是，旁人都爱称赞和夸奖她不愧是一位村子上少有的养猪能手。
几乎每天都一样，她从天刚蒙蒙亮就一直忙到天黑，有时候甚至做到午夜。我一贯看见她都总是那么劳累和勤快。
也许，是由于过度疲劳；也许，是时间久了，现在她那能干的双手都快变成一根将快要干枯的老树皮一般。
她在我的印象当中，是不愧一位为人妇、为人母，遵从封建礼教中的“三从四德”，规规矩矩，孝顺公婆，生儿育女的一位饱经风霜的中国式的良家妇女的一个少有的典范。
同时，她还是一个从不挑吃，不爱打扮，又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俭朴持家的农村妇女……
正是：
遇到伯媄好高兴，一见如故挺精神；
孙儿满屋心欢喜，中国传统好妇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