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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政治联盟的重组

我前面说过,国家利益是决定国家之间关系的最根本因素。这样一来,许多所谓国家联盟也就靠不住了,一旦利益冲突,联盟自然解散或重组。这也正是荀攸说的那句话,“以利相交,利尽则交疏;以权和睦,权等则睦散”。——世界的确就是这样现实,所以我们今天推行不结盟政策,一是避免使自己陷入不必要的纠结和拖累,二也是为避免联盟破裂后关系的尴尬。

放到三国大历史时期来看,三个政治集团就好比三个国家(事实上最后也纷纷建政了),曹*一方在北,目前结成互不侵犯联盟的是孙、刘两方;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情况。你印象好就会记得,当初之所以有这个婚姻绑定的联盟产生,一是刘备要腾出时间打西川,二是孙权也要专门防止曹*进攻,双方有共同的利益可图。

可如果现在这一切变了呢?比如说,玉玺已经到了西川,刘备的合法性大大增强,曹*和孙权一方都成了“叛臣”,那么,他们属性相同,也就有可能重新组建一个友好互助联盟了——而所谓孙刘联盟,也就自然破裂了。

这是我们的猜想,那事实情况是怎样呢?我只能说一句,很遗憾,完全跟这差不多!

玉玺西入刘备之手后,曹*很愤怒,虽然搞掉了伏后、伏完、穆顺等一应“人犯”,可还是挽救不回玉玺已经丢失的现状。那怎么办呢?曹*的无名怨火总要发泄出来吧!——打西川?得了吧,他要有那魄力,还用这么大费周章?

可不打西川,玉玺回不来,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怎么办?

曹*想不出来,便把手下的参谋贾诩、刘晔、司马懿,以及两位帮凶华歆、郗虑五个人叫过来商量。人多力量大,这一商量,果然就弄出来一个“好”点子!

想法是司马懿提出来的。他给曹老板这样建议:“玉玺已经无法挽回,我们目前也不能贸然攻打西川。为什么?西川方面,诸葛亮对治理国政颇为在行,关羽、张飞等人勇冠三军,文武齐心,加上民心归附,所以我们已经失了先机,短时间内坚决不能去找他PK。”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从东吴方面入手!”

“哦?”曹*的目光焦灼起来。

“最近听说江东方面周瑜已经挂了,现在代领水军的是鲁肃。这人就一老实人,坑他小case;主持内政的是张昭老头,懦弱寡断,容易受别人蛊惑——所以我们不妨先派一位使者,东往吴会(吴郡、会稽,代指江东),告诉他玉玺已经进了西川的消息,并适当添油加醋,就说刘备早晚要登基称帝!”

“您想想,这块玉玺对江东孙氏来说可不一般。孙权他老爹孙坚,当年就是因为这块玉玺闹出的纠纷而死掉的,对孙权来说,可谓是痛心切齿的东西。更何况孙权这个人,一直在江东观望,自立割据,他压根就不是忠于汉朝的主!只是因为皇帝还在,而且人心还未乱,所以才勉强尊奉汉家而已。”

“那么,刘备现在已经占了荆州、益州两块广袤的地盘(合起来面积跟北方五州差不多),他要是有所行动,自己打着汉朝皇统的名义来号召天下——汉室万一中兴,对孙权有任何好处吗?没有!江东这么大块地盘,也就不再是他的了!”

曹*点了点头,眼睛已经快眯起来了;抚着长须,听得很是入迷。

司马懿继续:“即便孙权跟刘备有婚约,等刘备光复了汉室,天下获得一统,也顶多不过跟当年窦融的故事差不多,让出地盘,做首都的一介布衣——这哪里是孙权能够接受的条件?况且他的手下也都是趋利之徒,各有所求,既害怕江夏会到刘备手里,也害怕人心思念汉室。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要害!”

(按:窦融,字周公(这个表字很牛掰哎!),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王莽篡汉后曾跟着王莽的儿子王匡混,镇压流民军,被封波水将军。后归刘玄的更始政权,最后干脆占着河西走廊一带搞半独立,据境自保。到汉光武帝刘秀即位,把天下的割据势力都消灭的差不多的时候,决意归附汉朝。后被刘秀举家迁到雒阳,任大司空等职,实际失去实权。)

“这样的话,孙权当初跟刘备结盟,只不过是因为合淝跟我们结下了梁子而已;现在我们要是能主动放开合淝的仇恨,前往拉拢孙权,往日发生的事情一笔勾销,他出于自己的利益,肯定会乐于跟我们联盟,而不愿再跟荆襄方面合作了。这样,您就从外援上给了刘备以致命一击,而且以后还可以为所欲为,利用孙权来钳制刘备。”

“当年战国争雄的时期,秦国破了六国合纵的图谋,结果六国最后就灭亡了;后来汉孝武皇帝时期,汉家离间匈奴和西域的关系,所以匈奴就被打残了。——这对您出这口气,当然对您的大业更有效用,您觉得呢?”

这一番话分析的相当透彻明了,对曹*而言,简直是决定战略方向的重大问题所在!曹*大喜,当即拍案赞成:“好!你说的太对了!那我就仍然借用汉朝的名义,封孙权为大司马、吴侯,给予加九锡,并派满宠作为使者,连夜往江东去离间孙权!”

大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曹*迅速找了一张委任状,草草填发(因为没了玉玺,所以不能加印),从宫里取出符节,交给满宠,让他速速前去。满宠接到命令,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来到建业。因为是单车奉使、王命所临,沿途当然没有任何阻拦(谁敢拦打着皇帝老子旗号的钦差!)。

接到委任,孙权喜不自胜,当即排好香案接受了诏书和九锡之礼。一班文武大臣们纷纷上前庆贺老板高升,孙权也摆好酒宴款待满宠,捎带动问许都的情况。这样,就堕入曹*设下的套里面了!

满宠趁机大肆宣扬,先表达魏公曹*准备跟江东方面一笑泯恩仇,与吴侯亲近提携的意愿;接着话锋一转,乱说刘备因为得到益州,心里便预谋篡位,暗中派人进入许都,结好伏完等人,从伏后手里窃取了玉玺出来(看到了吗?这厮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不是盖的,脸不红心不跳有木有!),早晚肯定要称帝;最后又故意拿言语挤兑孙权,说他跟刘备结亲,将来肯定会擅椒房之贵(外戚)。

一提到玉玺,孙权的神经早就紧绷着了,而最后一句揶揄孙权将成为刘备国舅的话,则彻底激恼了孙权!这哥们从他老爹和哥哥手里接了班,也一直存心不良,想闯出一片天地,怎么可能屈心抑志跟刘备当个什么鸟国舅,然后任他摆布!

所以,孙权当即表态:“什么话!以前刘备坚守臣子礼节,我当然跟他是亲家;但是只要他敢窃取玉玺当皇帝,那是大义问题(吆嗬?什么时候政治觉悟变这么高了?),我又怎么可能再跟着他混呢!”

好了,满宠等人要的就是这句话!见孙权已经彻底中了他们的圈套了,满宠心里暗喜,故意连声称是;休息了几天,也就会许都复命去了。

等他一走,孙权赶紧把自己手下的所有官员全部召集起来开会,就要不要继续执行孙刘之间互不联盟条约,要不要跟刘备断交而跟曹*结好问题展开充分讨论。——可惜周瑜刚死,他的遗言念念不忘“孙刘之交不可弃”;这才没几天,老大孙权就准备调整战略方向了!

没办法,这个时候天空注定是布满阴霾的。赞成孙刘联盟的大都督鲁肃最近得病了,在鄱阳将养(造化弄人,他可真没福气,刚接任军方一把手就生病);而徐盛、甘宁等将领也都各自坚守在边防上,不能前来;只有吕蒙因为魏和吴有言和的趋势,边境上暂时无事,所以一起陪着满宠来到了建业。——这是会议议员们的情形。

而会议的主导者孙权,因为老爹的缘故,一听到任何有关玉玺所在的消息就发飙;这次听到玉玺到了刘备手里,一半仇恨一般妒忌,肯定大伤肝火。所以,讨论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孙权将满宠的话跟自己的意思接连抛出以后,官员们个个相顾无言。这是为什么?情况很清楚,除了吕蒙,其他人本来都倾向于孙刘联盟的,但要只顾着这一点,貌似对自己一方鼎足三分的形势有碍;要顺着孙权的意思呢,断绝与荆州的联盟,又不是他们的本意。也就是说,横竖麻烦,干脆不表态。所以官员们都是老滑头,只一个劲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沉默。

对官员们的心思,孙权是很清楚的,没办法,只好把吕蒙推出来:“吕蒙老弟啊,你看看,大家伙都被这一棘手问题给约束住了,全都不敢说话——我相信你,你不妨为我仔细梳理一下利害关系。不要你顾及其他,只要对我江东有最大利益就行!”

见老板这样说了,吕蒙也就当仁不让地站出来高谈阔论:“老大,这一问题确实比较复杂,我觉得您无论如何都要仔细考虑一番,究竟要何去何从。现在曹*在北,刘备在西,您要想促成三分天下的格局(也就是说自己也占三分之一)的话,就应该分清何轻何重——”

“很明显,我们的策略:曹*的势力大我们就帮着刘备,刘备的势头猛我们就得帮着曹*,这样顺时趋利,务使他们斗来斗去,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老奸巨猾墙头草!鄙视ing。)以往的情况是,曹*明显比刘备要牛掰很多,对我们构成的威胁大一点,所以您才跟荆州方面联姻,也让他们为我们分担一点压力。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

“但是,利益问题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就得区别对待。您应该注意到的是,曹氏一方跟我们,顶多接壤着淮北一线;可刘备集团现在已经占据了荆、益两州的地盘!”

“他们的西边联结着天水、金城,南边已经达到了南越(今两广一带)、交趾(今越南北部),向东也可以蚕食我们的江夏、庐州各地;另外,刘备还收服了马超的西凉兵,占据天下最有利的位置,文武同心,海内响应——显然,刘备集团已经慢慢盖过了曹*一方。”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一个前途去向的抉择问题了。您要是想一直做汉朝的臣子,那么不妨果断回绝曹*一方的拉拢,一心一意跟荆州联好;当然,要是您不屑于俯首听他们命令的话,那就应该跟曹*结盟一起对抗荆州!要是等刘备一伙羽翼丰满了,那时候,他们长驾远驭,并吞六合(指中国全境),驰骋中原,对我们来说可就太晚了!”

“至于您的妹妹还在荆州,这丝毫不是问题:我们暂时不宣布跟荆州方面断交,先派一位心腹将领,带五百人潜往荆州,下一封密信给她,就说吴国太病危了,想见女儿,让她连夜赶回东吴。这样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么!”

孙权听完,终于打定主意。他大喜异常:“你说的太对了!就这么办!”

这时,陆逊出来劝阻:“老板,太史慈将军和周瑜都督临死的时候,都曾交代过孙刘之交不可断绝的遗言,您不能这么草率啊!”

孙权略不介意:“哎,现在情况不同了嘛!我敢说,要是太史慈和周瑜现在还活着,面对今天这个情况,肯定也会赞成我的!你就别再说了。”眼见孙权已经下定了断交的决心,陆逊只好默默退下。

很快,孙权针对新的战略决策作了一番军事分配上的调整:他秘调陆逊往赴濡须;吕蒙改去夏口,负责见机行事,徐盛、甘宁两人都归他管。——陆逊、吕蒙领命,分头行动了。孙权又怕吴国太知道了担心女儿安危,因此还特意吩咐下人们,不要让吴国太知道这一大政方针。

到这里,虽然因为孙尚香的事情,孙权还未在面子上宣布同刘备集团正式断交;但可悲的是,在曹*党人的“蛊惑”与分析下,孙权已经在内心做好了决定,而且,接下来将发生一系列可悲又可恨的事,让孙刘两方正式走向水火不容的态势——事情当然都是孙权发起的。

对于这一问题,我没法作出评价。按道理来说,利字当头,这位江东集团的一把手不忍最后被吞并,出尔反尔改与曹*方面结盟,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惜,从此后,刘备集团兴复汉室的事业就又多了一个劲敌!这是事物前进的曲折性所致,谁也没办法改变。

“两只拳头出击”,刘备集团在接下来新的天下格局中能hold住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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