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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素面朝天的女生

人就这样,原本以为荒诞不经的事情,一旦想通了,做起来就不再觉得别扭,甚至做多几次之后,做上瘾了,不做还不舒服了。

你说,做乞丐做上瘾,做舒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不是犯贱,是不是堕落呢?

嘿嘿,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反正自己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捞钱,每次讨到钱,自己一分不留,都分给别的乞丐,所以不觉得自己是在犯贱、是在堕落。

相反,每每做过之后,心情变得很轻松、很舒畅,那些压力、委屈、忧郁、不平全都烟消云散,像雾霾被风吹散一样,露出晴朗的天。

如果你是一个压力山大的人,比如为了升职、考学、金钱、美女等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建议你能像我一样,跑去做几次乞丐,保证你能发生全身心的改变,把一切视为草芥,视为尘埃,真正获得心灵的解放。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心理体验呢?

按黎教授的说法,一个普通人活一辈子,除了死,没有什么比做乞丐更倒霉的,一个人连乞丐都可以做,应该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了!一个人求生存没到那一步,却主动迈出那一步,走向那种境地,算是一种预演,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但却得到了心灵体验,起初是羞耻,是无地自容,慢慢适应之后,像蝉退壳,你变成一个全新的你,平时孜孜以求的,在世人眼中无比重要的一切,在你眼中不过如此。整个过程也可以理解为炼心,让你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拥有这样一颗心,一切就有了可能。

这就是黎教授的“炼心术”的基本意思,这个道理在当时黎教授不说,我也不懂,只是后来在为人处事过程中,在顺逆的感受中,才慢慢悟到的。

从此,我基本上每星期都会去一次,有时和黎教授一块去,有时我自己去,当然,化妆保密总是第一位的,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熟人看见,为此,我还经常换地方,除了火车站,也去长途汽车站,或者公园、广场这些地方,总之变来变去,不敢固定在一处。

不过常言道,走夜路多会撞鬼,有一次我自己一个人在市中心广场行乞,鬼使神差的碰上两个熟人,而且引来了其中一个人的怀疑,她还认出我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班中女神高雅安,另一个是她的闺蜜、马杰的女友李媛。当时她俩从我跟前走过,我也不先留意是谁,就念念有词地举起盆子挡了她们的道。李媛似乎受了惊,迅速地闪一边去了,高雅安则停下来,扭头过来注视着我,在我抬头与她对视的一瞬,我那笨脑子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意识到是她,只是觉得她脸熟而已,待李媛在一旁拉着她,叫她快走时,我才想到那个是李媛,这个是高雅安。

这时我下意识猛地低下头去,极力避开她那双探照灯一般的眼睛。那一刻,我的心砰然作响,脑袋嗡鸣,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走吧走吧!

那是李媛的声音。

我怎么看着他那么眼熟?

那是高雅安的声音。

你认识他?

李媛问道。

看着像我们班的那个谁,姓石的,石什么来着,对,真像!

高雅安在自言自语。

石成金?怎么会是他?他那样的家庭,怎么会做乞丐!你搞错了,走吧走吧!

李媛不耐烦了,催促着高雅安。

哼哼,给你,呵呵呵!

高雅安笑了,随即我感觉到她把钱放进我举在头顶的盆子里了。

我一动不敢动地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她俩渐行渐远。

抬头不见她们的影子,我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发软,腋下汗津津的,脑门也满是汗水。

这事把我吓得不轻,我不敢再在那儿蹲下去,撒腿就跑。卸了妆,回到学校,也不敢直接回宿舍,先跑到黎教授那儿,把情况跟他说了。

黎教授掐指一算,笑着说,嚄嚄,这女生漂亮,很有个性,喜欢素面朝天,冰雪聪明,她确实认出你来了,但你大可放心,她不会揭穿你的,她也挺好玩的,以后她会经常找你,嘿嘿,有意思!

说完,他颇有意味地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暂时平静下来。

我问他,怎么那么快就看出来了!?

他说,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山火贲卦动变离为火卦,看看能悟到什么,这是刚才你说事时我在心中默念起的一卦。

那些天我的心虚得慌,虽然我深信黎教授的话,知道事情不会被张扬出去,但毕竟有人知晓了,免不了心理作怪,总觉得自己已暴露无遗,时时有一种众目之下赤裸裸的感觉。

过了将近一个星期,在宿舍看马杰的表情,在教室留意高雅安和李媛的言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和异常,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了。

这时我才有心思研究黎教授起的卦。因为有他的提示在前,我很快读懂了卦辞爻辞,后来事情都如卦意所言。

先来看卦。

主卦山火贲,上卦为艮为山,为止,下卦为离为火,为文明,有以山止火之象。卦意为不要过度装饰,“文不过质”,倡导“自文还质”。

六四爻辞: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贲,指文饰,装饰,贲如,指装饰成什么的样子,皤,素白色,也就是不作装饰,保持本色。“白马翰如,匪寇婚媾”,白马飞奔而来,不是强盗来抢劫,而是来谈婚事的。

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六四阴爻居阴位,卦中四爻的特点是惧,六四是阴爻居柔位,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在做事时畏首畏尾,见到白马飞奔而来,不知吉凶,感到恐惧,但最终知道白马飞奔而来,不是强盗来抢劫,而是来谈婚事的,所以疑虑冰释,终无灾祸。

黎教授说她漂亮,很有个性,素面朝天,大概指的是“贲如,皤如”之意,说她冰雪聪明,应该指的是内卦为离火,离为火,为文明之象,在人则是聪明的意思,说她认出我了,是基于她的聪明作出的推测。他说“她不会揭穿你的,她也挺好玩的,以后她会经常找你”,是从象辞“匪寇婚媾,终无尤也”中得出的。

易经预测往往给人纤毫毕现的感觉,就说卦中所说的高雅安的个性,黎教授说她“有个性,喜欢素面朝天”,真是一点也不差,我虽然跟她是同学,其实交往不多,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后来来往多了,才知道确实是那么回事。

至于黎教授说“以后她会经常找你”,很快就应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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