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Paul的内牛满面（下）
一统比稿的提案前夜。
Paul在公司加班。与其说是加班，毋宁说是盯人加班。其实他不盯着这活儿也出不了岔子也没人说什么。都懒得再说。已经习惯了。可他为了重塑形象刷存在感偏要做出一副勤勉的样子。
正应了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盯着盯着，他忽然觉得好闷喔。闷着闷着，他忽然很想来一发。
说来就来。
说干就干。
他先上网在公司对面的宝金酒店订了间房，又微信联系熟悉的野模。在这方面他还是很雷厉风行的。
因为之前遇到过仙人跳，被连蒙带吓搜走了身上所有的钱。所以虽跟这外围不是第一回交易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跟前几回一样选择了网络支付。
就是在她开的淘宝店里拍了样东西，等人改完价格就付款。等啪啪啪完了之后，再确认给好评。临走前，他还特地把身上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掏出来，锁在抽屉里。结果……
他光顾着提防小姐了，却没料到隔墙有耳。
野模到酒店楼下的时候给他来电话。电话内容让石霆听见了。
他前脚刚进酒店，后脚就让石霆给举报了。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被吓得一激灵，憋不住射了。
有了这满满一套子证据，加上那姑娘是被抓过的又告诉Paul的是假名，当然百辩都无用。
Paul也并没有辩解。
因为之前赶上的那次仙人跳，对方就是假扮的警察。
他心想：Shit！又来这一出？
新仇旧恨加一起，不由得态度十分强硬。摆出一副老江湖架势硬说警察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是警匪勾结，跟小姐合伙设的局。最后还掏出护照来，想拿自己外国人身份把人家给唬住。
正好来抓嫖的警察，一个刚跟媳妇吵完架一个女朋友刚劈腿找了一老外，心情都不好。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拷上，推进警车，带到局子里，直接扔进小黑屋过了一宿。
等到第二天早上，快过“对违反治安管理行为人询问查证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这条死线了，才拎出来做笔录。
之后便搬出《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要拘留他15天并处罚款5000元。
按规定这时得通知Paul的家属。
可Paul一个新加坡人，在北京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亲属了。
这俩警察余怒未消，也不问他还有什么朋友，直接从他钱包里翻出一沓名片来，比了半天，觉得刘大卫的官最大应该是这外国色鬼的老板，就把《治安管理处罚决定书》用挂号信寄给了他。
当天是周五，之后连着两天周末，走的又是邮政慢递，所以刘大卫直到周一下午才收到。偏偏他当天很忙隔天也很忙，周三才得空看信。等他从一堆新收到的简历中发现这封派出所来信时，当即吓了一跳
。拆开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赶紧通知THC。
Paul周五没去参加提案，周一也没来上班。打电话不接，问谁都说不知道下落。开始大家还骂他过分。到了周二就有点人心惶惶了。到了周三开始谣言四起。虽说他平时人见人不爱，这会儿已经有人在微博上给他点蜡烛为他祈祷呼唤他赶紧回来了。
THC上下都很紧张，决定再等到下班前要还联系不上就报警。
这时刘大卫送来了Paul嫖娼被抓的鸡毛信。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Coke被组织派去看望Paul。
说是看望，其实是谈判去的。也不算是谈判。乘他病要他命去的。
这时Paul已经在拘留所里待了足足六天六夜。
刨去第一天的小黑屋，在马桶边上睡了五晚。他哪儿吃过这种苦，早就崩溃过好几回了。一见到Coke，当场内牛满面，跟见到救星似的。
Coke说，公司已经替你交了罚款。
Paul赶紧说谢谢。
Coke说，这钱公司帮你出了，另外你被拘这半个月的工资公司也会照付。
Paul赶紧说这怎么好意思。
Coke说，公司希望这期间你能好好改造好好反思。
Paul赶紧说我以后一定小心谨慎不会再被抓到了。
Coke说，出来之后，公司的意思是你不要再回去了。
Paul这回愣了半天才说，这是要fire我吗？
Coke说，公司希望你能自己提出辞职。
Paul赶紧说我还想为CIRCLE奉献一辈子呢。
Coke说，你想得倒挺美。
Paul低头想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我，拒，绝，辞，职。
Coke也一字一顿地问，呵，呵，为，何，你，要，拒，绝？
Paul说反正我不辞职。
Coke说，你在公司里现在的处境如何我不说你也清楚，再干下去还有意思吗？
Paul说，总之你们想我走，只能fire掉我。
Coke说，你是想让公司给你赔偿金吧。
Paul说，这是我应得的。
Coke说，其实公司完全有权立即解雇你而且不给一分钱。
Paul说，就为了我被抓起来这点事儿？你欺负我是老外不懂《劳动法》吗？
Coke说，真不是。
说着便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来。
那是Paul的劳动合同。
她将第一页贴在玻璃上，指着其中一处给Paul看。
Coke说，看这里哈，你当初签的劳动合同里有这么一条——甲方若发现乙方对之前的工作情况、学习履历及背景有任何欺诈行为，甲方有权立即解除本合同，并不支付任何赔偿。
Paul耸耸肩说，so what？
Coke说，你声称自己是牛津毕业
的，但是呢，呵呵。
她特意停了一下，想看看Paul的反应。
果然Paul脸色变成绿的。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他刚刚才想起来这事儿。
Coke满意地接着说，据我们调查，你确实在英国留过学，不过并非在Oxford。你的大学叫Osford。而且，就连这样的野鸡大学，你都没毕业，只是肄业。我没说错吧？
Paul顿时没话了。
Coke说，不过看在你待了这么久的分上，当然还有弥勒佛的面子，公司想让你走得体面一点。
Paul忽然跳起来大喊，非得逼我自己走？就不能把我给开了？
结果自然被摁住了。Paul边挣扎边继续大喊，我知道姐夫他们很多内幕的，都是Miller告诉我的，别逼我散出去。
其实自他来到北京之后，就再没见过弥勒佛。就算见着了，弥勒佛哪会告诉他这些？说不定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Coke微微一笑，又拿出之前吓唬Kitty的那一套：“Paul，你以后还是要继续混广告圈的吧？我估计哈，你也混不了其他圈。目前公司还替你捂着这消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你被抓起来了。如果你到处去乱说，那公司可就不会再继续帮你保密了喔。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全亚洲的广告公司都会知道Paul Wong在加班的时候嫖娼被抓。试问，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你，还能找到地方继续摸鱼吗？”
Paul的肩膀被这话压得立马就塌了。
Coke乘机添上最后一根稻草：“另外不妨告诉你，弥勒佛已经确定要调到非洲去开拓新市场了。”
这彻底戳破了Paul的最后希望。
虽然弥勒佛从来都不是他的好基友。两人甚至连交情都谈不上。只不过别人各种误以为是想当然，他各种将错就错顺其自然。
大家都觉得他是大腿底下好乘凉。只有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张开双臂假装抱着一条大粗腿。可眼下弥勒佛要走了，这戏自然再没有演下去的意义。
换句话说，他丧失了继续待在CIRCLE的可能。
事到如今，Paul也只有辞职一条路了。
他说那好吧我认栽，可必须得让我回趟公司，银行卡什么的都在柜子里还有好多东西得收拾呢。
Coke当场就给拒绝了。她说，别担心我会亲自帮你打包好，等你出来那天，快递到你家。
倒不是怕他进公司闹，是要防止他跟人瞎说，万一他真掌握了什么内幕呢。
Paul已经完全没脾气了，只好答应。
走出拘留所的时候，Coke倍感神清气爽。但她不承认是虐Paul虐的。她觉得自己是替公司剔腐肉祛病菌。这一点上她应该跟石霆有的聊。因为石霆也是这么想的。
总而言之，Paul就这样离开了。
这算是鸡头的诅咒第二次应验。下一个，就该轮到程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