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终于回到了办公室，气氛尴尬。
小野丽莎眼睛红红的，站在最前方准备主持会议。
大家都猜不到十四郎是否已经将乔立扬有女票的事告诉了小野丽莎。
大家看见小野丽莎的眼神一直在躲闪，乔立扬也始终低着头，二人都想刻意回避掉对方的存在。
“开始吧。”教授说道。
“好的。”小野丽莎回应道。深呼吸，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在五个月前，日本山梨县南都留郡发生了两例特殊的自杀事件。自杀事件在日本并不少见，整个日本每天有将近一百人自杀。但是在这两例自杀事件中的当事人却有着显著的与众不同的特征。”小野丽莎说到此，打开了投影，电脑中的画面被投射到墙上，是死者们的照片。
以前孩子们看到恐怕要大大的不适，现在都能够平静地面对与记录。
“发现这两具自杀者尸体的位置在位于山梨县南都留郡的青木原树海，位于富士山脚下，青木原树海地形复杂，树木茂密，林中有黑色火岩小道，因为富士山火山熔岩磁场作用令罗盘与指南针无法正确使用。让入林者找不到出路，就算不想自杀，也很有可能在树海中迷路并且饿死。在一些历史传说与文学作品的引导下，青木原树海成了赫赫闻名的自杀森林。尽管日本政府设置了大量警告牌，每年进入自杀森林中结束生命的人数依然在增加，而因为好奇探访的游客误入树海死亡的人数也在增加。每年秋天，警方会在青木原树海举行一年一度的搜索尸体大行动，这两具尸体便是在上一次搜尸行动中发现的。”
“从现场照片中可以发现，两位自杀者同为青年男性，身高中等，体型较为壮硕，二人身体并未彻底腐烂，身穿同样的服装与鞋，服装类似病号服，但匹配比对后不属于日本任何一家医院。在他们的手腕上都挂着标牌，上面有奇怪的英文编码与数字，他们二人的号码相连。在他们身边的白骨是以往的自杀者，他们用来自杀的绳索便是他们留下的。二人吊死在同一棵杉树上，死亡时间一致。”
“从解剖照片可以看到，二位男性死者在自杀前，全身被剃除过毛发，因此全身毛发在森林中行进时长出了薄薄一层，约1至2CM，以此推测他们在森林中逗留时间在3-6天左右。去除衣物后可以看到二位男性死者的身体上用油性笔绘制了虚线图案，而这种划分身体区域的方式，类似于超市中猪肉与牛肉身体各部位肉类的标识。从照片上可以清晰看到，二位男性死者后背中部与下腹部的肉被手术切除，这两片位置在牛肉中各自为牛眼肉与牛里脊，意味着肉味最细腻美味的部分。”说到这里小野丽莎有意停了一停，因为这种分析对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惊悚和诡异，她不希望对他们造成过大的心理冲击。可是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人惊讶，没有人打岔，更没有人害怕呕吐。大家都很认真地看着小野丽莎，或是看着投影。
既然所有人都愿意镇定地承受这些，那工作就是工作。
小野丽莎继续严肃认真地往下叙述。
“从照片中可以看到，二位受害者的两侧腋下，有类似于鱼腮的缺口，两侧各三条。在他们的大腿内外侧则生长有明显的鱼鳞，每一片在4CM长宽左右。覆裹了腿部1/3的肌肤。”
“五个月内有没有核查到他们的身份？”教授终于打破沉默问了一句。
“查到了。一位是山形县的北川广真，37岁，一位是冲绳县的山田崎，35岁。他们拥有非常相似的生活特征，他们都是从贫困家庭中依靠自身努力的学习考入大学，然后去到东京谋生，但是因为种种性格、工作能力或交际处事的问题，始终无法得到升职，也没有恋爱与婚姻，在去年年初各自遭遇裁员和辞退。在日本有一个不成文的残酷的职场规则，如果在35岁后遭到公司辞退，那么很少会有其他公司接纳你。被辞退者只有三条出路，自己开店，打零工，自杀。虽然他们最终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从失业到死亡中间有将近八九个月的时间，据调查他们的邻居与同事后反应，他们并未曾流露出过轻生的念头，为了生存，尚竭力在外寻找工作，但是他们相继失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在分析推测之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位自杀者很有可能在外出寻找工作的时候到达同一个地方，受到了监禁与圈养，可能将他们的身体用与实验，也可能用于食用。他们被关在同一个地方，逃脱时进入了青木原森林，因为迷失方向和身体持续异变而引发绝望，最终选择了一同结束生命。”
“你们是否至今没有找到他们曾被监禁的地方，可否发现任何线索找到监禁他们的人？”教授问。
“经过一系列线索排查，我们将目标锁定在日本最怪异的黑帮——桃山会。这个非法帮派以向全球上层贵族提供非常食材而著名于世，开发有类似童男童女的金箔排泄物与处女酝酿的枣与杏之类等古怪的食物。”小野丽莎说到这里，屋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平常废话超多的人们今天一句话也没说，大家的注意力重心似乎都自动忽略了这些奇葩的事件，而更好奇于小野丽莎、乔立扬二人的情绪走向。
他们二人的眼神至今丝毫没有接触过，都在刻意回避对方。
小野丽莎继续往下介绍，墙上投影的照片也不停更换着。
“桃山会的负责人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名叫鬼王。通过押鸠摩武的帮助，我们成功见到鬼王，据他本人供述，桃山会虽然会处理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食材，但绝对不会拿人类生命开玩笑，即便是人类尸体也不会考虑。我们在桃山会所有料理场所进行的搜查与检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丝证据。但是鬼王又提供了我们一条全新的线索，他说，他曾经在一场高端的私人晚宴上听一位皇室成员说起，皇室间正流传着一种神奇的食疗方式，据说只要食用一小块既有牛肉口感也有鱼肉口感的肉，食用者的容颜就能够恢复5-10年的青春，那是真正的恢复青春容颜，比任何整容与医疗手段都有效与持久。但是那种肉仅仅特供于皇族与极权者享用，也是绝对的天价。他认为这件事也许与我们的调查有关，希望我们去追查一下。虽然他私心也许是希望借助我们去打击一下对手，但是我们沿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果然有所发现。”
小野丽莎说到此，墙上投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类似一条简笔画的怪鱼和卍字五角星。
“向皇族与极权者提供这种神秘肉质的组织，名叫泰国超空天法会，成立于1990年，前身是1973年泰国普帕曼县私筹建立的寺院红蛟寺，供奉着红蛟天王，宣扬被改造和扭曲的佛法与邪教理念，招揽信徒后，向信徒兜售大量的鬼牌与法器。1990年红蛟寺最新一任主持普缇赞法师接管全寺与1864名信徒，重新建立了一套信仰系统与理论，成立泰国超空天法会。这位就是法会的精神领袖普缇赞法师。”
照片出现的一刹那间，乔立扬噌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投映。
墙上照片是一个中等身材，面容严肃，眼光阴鸷的中年男子，带着金边眼镜，狮鼻阔唇。穿着改良过的，精制裁剪的泰式法师服，脖子上挂满了各种“佛牌”项链。
小野丽莎被乔立扬吓了一跳，但是见他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投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小野丽莎不敢问他，但是手指一哆嗦，不小心触碰了手中投影仪遥控的按钮，墙上投影的照片换了一张。当这张照片出现时，在场所有见过她的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这不是婉娜拉吗？！”所有人不可思议地说道。
“对，这是泰国超空天法会的年青骨干，婉娜拉，你们是怎么知道她的？难道……你们认识她？”小野丽莎也愣住了。
所有人却望着乔立扬，都不敢说话。气氛谜之尴尬。
“小野丽莎，这个案子的牵涉人员都来自日本与泰国，而你会来到上海希望我们进行协助，是否是因为这些人现在已经在中国出没，在上海出没呢？”在场唯一冷静的教授问道。
小野丽莎点头。
“根据出入境记录，这一年来婉娜拉多次出入于上海，并且以她的名义在上海南京西路上开了一家高档泰式餐厅，尽管餐厅内没有任何非法活动的迹象，但是调查显示，那里是超空天法会的一个聚集场所。另据调查，婉娜拉经常出席上海外来劳务人员的工作介绍场所与相亲场所，这样奇怪的举动与她的身份极其不符合。”
“小野丽莎，仅仅是一种奇怪的肉质就将这一切线索联系起来未免有点牵强，你们是否还掌握了其他更准确的证据。”教授问。
“是。但是这要从另一件事说起。”小野丽莎停顿了一下，看着屋子里傻愣愣站着的人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想坐下继续往下听。
但是只听到乔立扬冷笑了一声，态度非常奇怪。
“怎么了，乔立扬？有什么不对吗？”教授问。
“这个案子，我想我应该申请避嫌。”乔立扬回答。
“为什么？”教授问。
乔立扬看着小野丽莎，眼眶再次发红，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婉娜拉是我的女朋友，而我也已经以她男友的身份正式拜见过普缇赞先生。在这个案子中，我的个人情感与情绪会影响我的理性判断，所以我申请退出本次调查。”
小野丽莎听到这里，脸色无比震惊，她转过身去，掩饰自己落下的泪水。
十四耸了耸肩膀，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他并没有向小野丽莎说出乔立扬有女友的真相，可真相竟然如此残酷就被揭穿了。
“乔，也许这是考验你的时刻。”教授平静地回答。
“对不起，教授，我做不到。我不想冒犯您，但我真的做不到。”乔说完，一脸苦涩，忽然控制不住情绪，抛下众人，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