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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偷天换日魔星见

奉化十八年六月,胡人的兵马攻破京城。屠城三天,身为太子的七皇子战死,锦朝的大片领土沦陷,皇族成员几乎被屠杀殆尽。余臣和在归京的十六皇子惠王凌君顾相遇,拥立惠王,惠王在巫山誓师,召集江湖各路人马和各方势力,维护锦朝的天下,抵挡胡人的进攻。

北宫府派人帮助惠王,玉门陆家出兵相助,翼月神教也在此刻从东北方向攻入中原,几方人马在中原锦朝的京城所在混战。锦朝遗民都奋起反抗,纵使胡人兵马强大,但是,也无法瞬间攻破惠王和北宫逆在长江筑起的防线。

不过,由于锦朝这么多年的怠于操练,兵马当中也没有多少是可以经得起战争的,虽然可以挡住胡人的兵马,但是,并不可以再收复失地。

同年六月九日,锦朝的余臣拥立惠王在太湖以西的景兰登基,改元“天承”,建立南锦,是年,景兰改名京兰,成为京城所在。

锦朝的历史从此被分为两段,从锦朝的开国皇帝建立锦朝以来,到奉化十八年六月九日,是为上一段,也就是后人所称的北锦。而第二段,就是惠王所建立的锦朝,后人成为南锦。惠王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锦朝的另外一个开国皇帝,取重新复兴锦朝之意,是为重锦帝。

天承元年,重锦帝封江南北宫家的北宫逆为轩王,赐金银无数,世袭爵位,是为开国功臣,并赐免罪金牌一枚。而后,大赦天下,对前朝的遗民宽待,并和胡人签订条约,划江而治。轻徭薄赋,修养生息,不时,锦朝大治。

这段历史,自然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天承之治”。

南锦朝廷虽然大治,但是苗疆却是已经开始大乱了起来。大部分族人的莫名死亡,双生一族的重新建立,还有在锦朝大乱的时候,双生一族和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锦朝的崇锦帝派人来不断的和双生一族的族长泽渊讨论问题,也平反了离光祭祀当年的所有事情。

但是,到底泽渊族长也没有解释,在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一句:慧然天生,明理识体,正途惠觉,言解天机。天煞孤星,命格诡辩,灾沉罹结,魔星临世。

闻音做了大祭司,嫁给了泽渊族长,闻音现在站在了双生一族的祭坛上,静宁的看着台下人烟寥寥,却还是看着那快要高高升起的日头,闻音披着了自己的外衫,白色银边的长袍,手里握紧了星杖,外面有些双生一族的家长已经站在了外面,寒风中的那些苗人眼中尽是虔诚,看见了闻音也就自然的下拜了下去。

闻音对着那些苗人还是保持着祭祀应该有的笑容,安静而且温婉,不喜不悲。待临泽族长和新的七位长老都到齐了以后,闻音还是想起了曾经那八个人都已经离开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做了临泽族长的追随,那日闻音回来,却不是看见了离垢那样子之后,闻音也才明白,到底这么多年来,真是信错了人,也知道了临泽族长为何要那么保护自己,为何无诸长老要让自己在祭坛之中好好的修行不要离开双生一族。

离垢,原来是离垢。

闻音那日回到了双生一族的时候,只是看见了鬼姬倒在了血泊之中,满脸悲苦的看着离垢,而泽渊浑身是伤,若不是闻音阻拦恐怕离垢就要杀了泽渊。闻音亲眼看见的就是离垢在那里不停的杀人,而苗人和双生一族的人,都已经倒在了地面上。

而离垢,竟然是拥有暗红色的双瞳。那样站在那里,像是地狱修罗。

太阳在地平线露出了影子的时候,闻音摇摇头,也就举起了星杖,慢慢的开始念动祈福的咒文:

“福照临世,神祗永垂。天宫未明,罹泽灾成。难明弛缓,空张流溢。

歇花残红,诘旦余殇。上旋命之,魂修顾影。电急流光,滴损檀心。

判不宜事,铅华不卸。物之情与,风雨飘摇。利遍明泽,闲飞一来。

月明千里,平沙御览。绝迹不尽,古国顾命。化平宫翠,归昏蒙愚。

宵小垢雪,荷冰叶尽。悲哉壮哉,空哉有哉。愿元流宕,庇泽永宁。”

闻音连着念了三遍,然后才淡淡的放下了星杖,将福照的辉光慢慢的散在了神坛下的众人身上,待日头渐起,闻音也就慢慢的收了星杖,目送所有的苗人离开,看了看泽渊,闻音也就鞠躬然后退回神殿里面去了。重新换了新的罗盘,闻音盛起了圣水放在罗盘之中,然后开始继续占卜。

离垢,你欠下我那么多的人命,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还了?

泽渊站在了神殿之外,看着闻音那孤寂苍白的身影,却是有了一分的愧疚。任何一个人,在心里承载了恨意,生活都是会不如意的。就像是多年前的闻舞,被关在了双生塔的最顶层,那样的人生,才是最悲哀的。

那场大战之后,闻舞悄然离开,没有追随魔族,自然也没有留下,甚至不愿意见到闻音。闻音自然从不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叫做闻舞,闻舞杀死了临泽族长、逼死了星色长老、杀害了月缘长老,杀掉了整个苗疆半数的人和几乎双生一族的所有人,带着落琳星杖,远远的离开了。

泽渊叹气,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才是黯然的离开了神殿。到底,这样的结局:娶到闻音、逼走洛璃和离垢,让所有的双生一族属于了自己的控制,和闻舞合作,这样的事情泽渊想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为何总是觉得那么的不真实,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若,既然已经如此了,又能够如何。

泽渊想起自己还有事情,也就匆匆的离开了闻音的神殿,然后留下了闻音一个人站在那个罗盘前面。闻音算了几卦,到底是算不出来什么,心慌意乱,竟然是静不下心神来。

“闻音大祭司。”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些突兀,但是却让闻音惊讶了起来,闻音直接的拿出了落璎星杖,化为白刃直接对准了那个男子攻击了过去,然而,却是看见了那个人身上的白色辉光,闻音很快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呆了呆,最后才叹气:

“原来是眉笑公子。”

眉笑还是眉目婉转的笑。

“许久不见,公子竟然已经成神。真是叫闻音惊讶。”闻音淡淡的说,礼貌而疏离。

“我一直都是神明,只是大祭司不曾看出来而已。”眉笑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走过去,在闻音的那个罗盘之中,点了一点,竟然那个罗盘也就生了变化,是一番星轨。

闻音看着那个罗盘的多番变化,先是惊讶,然后很快的收敛了心神,盯着那个罗盘看,罗盘上是变化的星轨,周旋在了十二天宫之中,混乱但是一直有头绪,谎言,信任,双生,前世,周旋和变化,最后都变成了黑色,然后再也没有影响。

“公子想要告诉我什么?”闻音蹙眉,看着眉笑。

“我家小姐说过了,她不希望世人都如此猜忌下去,何况神明。我至今都记得小姐对吾神祗的王说的这句话,到底是让那个老头无话可说。所以,我才能够留在了人间。和小姐在一起。不过,小姐说闻音大祭司怎么算起来都是我们的恩人,所以,小姐要我来见见您。让你不要被表象所欺骗。”眉笑还是笑着说。

“你家小姐……”闻音想起来那个青衣的苗央,素色的感觉,“苗央,还好么?”

“甚好,劳烦大祭司关心。话,我已经带到了,还望大祭司慎重考虑。另外,不多日之后,魔君会来空山见我家小姐,给小姐母亲上坟。希望大祭司不要绕了亡灵,有甚仇怨,还是在之后解决了吧。”眉笑说完,轻笑着离开。

闻音,却是皱起了眉头,眉笑的话真是值得玩味,眉笑的罗盘占卜出来的东西,不就是眉笑要告诉闻音在闻音的身边有了谎言和欺骗,不要因为这个就错过和误解什么。最后眉笑离开的时候,却是又让闻音就算要找仇,也不要在空山上惹事。

是的,

闻音在恨着离垢,无时无刻,都希望去找那个人报仇。为了苗疆的众生,为了双生一族的亡灵。

但是,眉笑的话确实在位离垢辩护,最后,却是又告诉闻音,就算要找离垢报仇,不要在空山之上。

苗央,住在空山上,只是因为了苗央那故去的母亲乃是葬在了空山上,也就是多年之前那神魔之间的大战的时候,唯一的高山,然后,到底是让那个人间的女子,惨死在了空山上,而旁边,还有魅姬那个女魔头,冷冷的笑容。

苗央,其实乃是魔君的女儿。魔君和人类女子在人间留下的女儿,也就是那个魔君将军要找到的人,苗央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因为,苗央继承了魔喉,若是开口说话,便是直接的妖伤及了无辜,苗央不说话,自然也是一种善良。

至于、离垢。

闻音不想要提及。

第二日,在那烟雾缭绕的空山之上,便是早就降下了一个白色的光圈罩,眉笑静静的站在了山下,看着远处的澜沧江,也没有多少话,风起云涌风波远,如今世事已枉然。

苗央站在了那青山坟茔前,看着旁边的那个苍白寂寞的男人,男人身上披着的乃是红色的铠甲,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飞扬,那个男人拥有着一头纯黑色的长发,额间带着一枚红宝石的额环,走过来在坟茔前的时候,他褪去了那身红色的铠甲,留下了白衣和黑色的披风。

沉默、冷峻。一身素白。一斗素黑。

乃是大悲。

那个男人有一双冷冷的眼睛,但是却是暗红色的瞳孔,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隐隐透露出来一股子霸气,但是更多的是高贵而且不容侵犯。

见到了苗央,也就勉强扯过了一个笑容:

“你来了。”

苗央也算是笑了笑,竟然开口说道:

“眉笑布下了结界。”

“真是打扰了你们。”

苗央笑着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其实离垢这么多年来,也算是不容易。二十多年前,魔君为了自己人间的妻儿远离了魔族,但是二十年之中,魅姬却是设计杀死了苗央的母亲,然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和那闻舞合作,不惜要将已经因为转世为人的魔君重新逼疯,回到魔界。

离垢当时失手杀死了鬼姬,所以才会被逼成魔。如今,已经是站在这里,面对自己的过往,以及那千百年的记忆。转世的时候,那一口孟婆汤真是喝的少了,竟然还能够记起来,到底是让离垢觉得很可笑,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身为魔君,不能够保护自己的妻女。

身为离垢大祭司,却是不能够保护自己的妻子。

离垢,到底是不成样子、不成气候,所以,当日那些事情之后,离垢也就回到了魔界,便是重新掌握,却再也不愿意和太多的过往产生了纠葛。那根淡蓝色的星杖,也已经被丢到了澜沧江之中,江边的小屋也被付之一炬,一切,都已经如同过眼云烟,散去了。

“不去和闻音解释什么么?”苗央问。

离垢摇头:

“我是魔。”

“我也是魔,”苗央淡淡的笑,“眉笑却是神。”

“此事休要再提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欠了魅姬的,也该还她了。”离垢起身,无奈的看着那坟头上的字,怪不得祈音弦那么冷漠的笑,说出了长生其实根本不好的话来。长久的活着,倒是可以,若是到了这种地步,又有什么用。看着大家都死了,一个人孑然一身,又有什么用。

“当着我母亲的面说起杀人凶手,我应该说你是太仁慈,还是应该说你太懦弱?”苗央似笑非笑。

离垢算得上是苗央的父亲,其实也不算,转世之后,再也不算前世的情仇。魔君,到底从未见过自己长大的女儿。

离垢笑了笑:

“无论是魔界还是人间,我不想要再生变乱。”

“但是,闻音要杀你,闻舞也还活着。很多隐患,星色长老的转世未曾找到,你不是曾经有勇气去阻挡的么,如今,竟然是搓掉了锐气么。”

离垢叹气,起身,摇头:

“如此,也就罢了。当年,神之王贬谪了星色下凡来,不过就是要和眉笑打赌,赌那七世的爱恋,没有想到,竟然是让眉笑赌赢了。我不由得想,若是千年百年之前,若是眉笑当上了神之王,而不是那负心的男人当上了去,恐怕如今一切也就会不一样。”

星色长老,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然后也就被那人贬谪下了凡间,经历了六道的疾苦,孤独的折磨,那人最后却也只是笑着说,如果你能够忍、能够承受,那么,我就会试着爱你一次。

而,眉笑则是带着微笑,无论那神做了什么,都是认定了苗央,不离不弃,因此,就算是被夺掉了王位又如何,就算是被自己唯一的兄长猜忌如何,就是要和魔君的女儿在这座通灵着三界六道的山上,长久的生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星色长老、对得起鬼姬那七世的怨侣。

只是,无疑,神之王还是高明一招,用了双生子。

闻音、闻舞,本来就是一个人,就像是落琳星和落璎星本来也就是一颗心。双星变轨,才会引发了星轨的全盘变局。降临了那样的诏命,才会让双生一族的临泽族长如此的顾虑,要关押了闻舞,因为闻舞和闻音,乃就像是一个事物的两面,有极致善良的一面,当然也就有极端的邪恶的一面。而闻音,想来都是那纯白善良的一面,所以,闻舞就必须得被关起来,落琳星代表死亡,落璎星代表新生。所以,临泽族长选择了隐瞒,隐瞒闻音她拥有一个这样的妹妹,让闻舞永远的被关在来了双生塔的顶层,用星色长老的灵媒封印着,让她不能够出来作恶,让闻音永远的保护双生一族和苗疆。

只有纯善,没有恶。

然而,人算终归不如天算。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蕲艾之间,已经是万年的赌约。堵上了性命,让人不能够去改变和直视什么,最后闻舞还是出来了,闻舞无论如何还是神明。拥有强大的破坏力的神明,泽渊其实从未想过,双生子,既然双生,乃就是相生相克。唯有双生子在一起,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人,是没有极致的善恶的,神明也是如此。

所以,一开始临泽族长就选错了,所以,才酿就了如此大的灾祸,苗央心里清楚,但是却不知道离垢能不能够看得开,很多事情,只要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去解释,或许就可以挽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硬碰硬,只要一个人先软下来,总是会有转机的。

但是,苗央也记得,离垢那一夜白头的样子,终归,还是不要说了。看着现在离垢那一头黑发,苗央也心中暗笑,魅姬,到底还是有些办法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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