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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家出走

天已经黑了,菲菲实在是忍不住,她写下一句话给老王,“爸爸,不要生气了,我的胳膊一点都不疼,不要怪哥哥,我们去找哥哥吧!”

老王何尝不想出去找儿子,今天这儿子表面上是自己离家出走,可归根结底也算是被父母给赶了出去。www.tsxsw.com

王嫂自己躲在房间里垂泪,这会儿几乎快担心死了,儿子应该是两顿饭没吃了,今晚该在哪儿过夜呢?

老王偷偷地给儿子的同学打电话,大家都说,没有王耀威的消息。

老王忍不住给儿子打电话,听到的回音是:“手机欠费停机!”

老王跑出去给儿子的电话充上话费,再拨打,对方已经关机。

王耀威两眼直直地瞅着没有电的手机,这会儿觉着天都要塌了,家是无法回去了,可自己该去哪儿呢?已经是饿的头昏眼花,更要命的是口渴的连血都想喝。

天桥上几个乞丐跪在哪里,他们的破碗里有一些硬币、零钱,王耀威忽然来了种冲动,很想把那些钱抢走,无奈的是,有冲动没勇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乞丐们收摊。

他这会儿后悔死了,怎么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呢?好歹留一点儿也能打发今晚,最起码可以买两个汉堡吃。

菲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走出小仓库,她看见父母房间的灯亮着,犹豫再三,她敲开了父母的房门。

菲菲在纸上写道:“哥哥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爸爸妈妈,我们快出去找哥哥回来吧!”

老王夫妇后悔的已经足够了,菲菲这句话好像给两人搭了一个梯子,他们决定先把儿子找回来,教育他可以慢慢来,一下子把他逼急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老王自己一组,菲菲和妈妈一组,三个人分头寻找,沿着家门的两个方向开始沿街走。

王耀威一边走一边骂自己,真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才离开家一天就在外面活不下去了,这会儿都快饿死了,还顾得什么面子?偷偷回家再说。自己的父母是了解的,应该会原谅自己,实在不行就耍赖皮,万一还是逼着自己去车间干活,就先应下来,出工不出力谁不会呢?

回到家门口,他一推门,心里万分窃喜,家门没关,他不知道,这是父母怕他回来家里没有人给开门,所以故意留着门。

王耀威在家门口磨来蹭去,思想斗争了半个小时,最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家里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王耀威想到昨天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回来,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不用猜,三个人一定出去玩了,想想自己今天在外吃尽了苦头,他觉着非常的冤屈,眼泪都差点儿掉了下来。他重新拿起包,还是要走,绝对不能屈服,更不能妥协,大不了饿死在大街上。出门的一刹那,他停住脚,再大的尊严也抵挡不住饥饿,咕咕响的肚子此刻能击败任何强大的自尊心。

他回到厨房,翻了一遍后,连剩菜剩饭都没有,他失望地离开厨房,看着父母的房间,他思忖再三还是走了进去,一阵翻箱倒柜,一分钱都没找着,家里开着门,王嫂不可能把现金留在家里。

走出父母的房间,他又回到自己房间里,早上把钱扔出去,仔细找可能有漏的。

老鼠洞都掏了,不多不少,就找了个滚在床下的一元硬币。

王耀威想了片刻,这一块钱打个电话应该足够了,站起身,他走出房间,无意中他看见了小仓库,那里现在也算是一个房间,那个该死的哑巴住在那里。

王耀威心里生出邪念来,这小哑巴一定是有钱。。。。。。

来到小哑巴房间,王耀威有点儿纳闷,这个房间过去有种霉味儿,怎么现在这么清香?

顾不上这些,他开始翻东西,这个房间因为还放了其它的东西,所以菲菲只有一张床一个旧书桌。王耀威心里暗自发笑,这哑巴连个锁都不上,“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哑巴抽屉里有个笔记本,钱夹在里面,王耀威呵呵笑着拿出来,好几百块。。。。。。

王嫂见菲菲很累,加上漫无目的地找了两个小时,实在是没有了信心,她拉着菲菲回家,满心希望老王能把儿子带回来。

走进制衣一条街,借着路灯的光,远远地看见老王也从另一头回来了,当然是一个人。

王嫂是失望之极,三个人逐渐地凑到家门口,还没打招呼,忽然从家里蹿出一个人,三个人被吓了一大跳,蹿出来的人也被吓了一跳,老王看的明白,是儿子!

王嫂惊喜万分,正要和儿子说话,这王耀威看见家人回来了,撒腿就跑,他朝王嫂这个方向跑,王嫂和菲菲两个人都没挡下来。

老王大声喊着追了出去,王嫂和菲菲也跟着追,追了半里路,王嫂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比划给菲菲,“我们先回家,爸爸能把哥哥追回来。”

母女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家,一进里屋,两人吓了一大跳,家里像是进了贼,到处都翻的乱七八糟。王嫂脸色煞白地拿起扫把,抓着菲菲的手,两人一起心惊胆战地挨个房间看,看了半天王嫂忽然明白了,儿子刚从家里跑出去,这事儿八成是他干的,他在找什么呢?

正好来到菲菲住的地方,王嫂看菲菲的抽屉开着,赶紧比划菲菲:“你去看看丢了东西没有?”

菲菲走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翻了几下后,抬头惊慌失措地告诉妈妈:“我的钱都不见了。”。。。。。。

老王远远地看见儿子上了一辆出租,他想也拦下一辆,可惜的是车早开远了,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

万分沮丧的老王回到家里,一进门看见老婆怒气冲冲地把菲菲的东西往儿子屋里搬。

菲菲像是在阻拦,可怎么也拦不住意志坚定的母亲。

老王拉住老婆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看菲菲都快吓哭了。”

王嫂停下来大声道:“你知道你儿子回来干了什么吗?他把菲菲的钱都偷走了,那是什么钱?是菲菲一针一线换来的,全都被他偷走了,我们养的不是儿子,是个贼啊!是个没有良心的贼啊!”

老王把几乎失去理智的老婆按在椅子上,劝解道:“慢慢说,你先别发火。”

菲菲打着手势告诉两个人,“爸爸,妈妈,不要紧,哥哥身上有了钱就不用担心了,我的钱给哥哥用,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王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搂着女儿哭喊道:“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老王见菲菲真的像是很高兴,心里十分的纳闷儿,这孩子的钱是那么辛苦换来的,怎么被哥哥偷走了不但不难过,还显得很高兴呢?

王嫂放开菲菲,擦干眼泪对老王道:“从今晚开始,让小磊把房间让出来,给菲菲住,他要是愿意回来,以后住菲菲的房间,不愿意回来也不要找了,我没有这样没良心的儿子,你愿意找自己去找吧!我以后就只有这个女儿。’

老王此时对儿子也是失望透顶,见老婆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同意她的要求。

菲菲弄明白了要和哥哥互换房间,她怎么可能答应,王嫂见她要把自己的行李往回搬,顿时来了火气,大声对女儿喊道:“你也不听妈妈的话吗?“

老王见菲菲几乎被吓哭了,赶紧找本子写给菲菲看,“菲菲,妈妈生气了,不是对你生气,听妈妈的话,别让妈妈再生气了。“

菲菲迅速地写道:“我知道妈妈不是对我生气,可是哥哥回来怎么办?那个房间太小了,哥哥住着不舒服。“

王嫂又大声道:“你是女儿,他是儿子,凭什么他住好地方?谁家不是哥哥让着妹妹?“

老王把这话写给女儿看,菲菲顿时呆住了,不一会儿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慌得老王直埋怨老婆,”你看你把孩子吓得?“

王嫂见女儿掉眼泪,那心立刻拧了起来,赶紧放低声音,很是柔和地说道:“对不起孩子,妈妈不该这么大声和你说话,妈妈错了。”

王嫂说完也伤心地哭了起来,菲菲赶紧给妈妈擦眼泪,然后打着手势,嘴里也含糊不清地说:“妈妈,妈妈,我听话,我听话。”

躺在哥哥的床上,菲菲怎么睡也睡不着,尽管给老王夫妇叫了爸爸妈妈,可她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毕竟是外来的养女,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哥哥相提并论,也从来没有奢望过爸爸妈妈更偏爱自己,可今天她似乎明白了,这爸爸妈妈好像并没有觉着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回想这些天对自己的偏爱越来越多,相反的对哥哥却越来越不好,妈妈今天非要把房间换过来,也许从此以后自己真的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老王见老婆还是伤心不已,以为是担心儿子,他安慰道:“好歹他身上有钱,明天我们把钱还给菲菲。“

王嫂停下抽泣道:“你不知道,菲菲发现钱不见的时候,我真是死的心都有,咱们两个人活到现在清清白白的,可这儿子却。。。。。。“

老王把心里的疑问提给老婆:“你说,这菲菲知道钱被哥哥偷走了,怎么一点儿也不难过?好像还挺开心的,这孩子单纯的很,绝对不是装给我们看。“

王嫂道:“她越这样我就越难过,你不觉着菲菲一直把自己当外人吗?她好像总是想报答我们,就算把她所有的东西给我们都愿意。“

老王一拍脑袋,对老婆道:“我真糊涂,我们光把人家当女儿,一点儿也没想人家是怎么想的。“

王嫂无奈地说道:“菲菲这孩子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你去打听打听,这么小就懂事,实在是难得,我总觉着她吃过很多苦。“

老王夫妇知道儿子拿的几百块钱能应付一阵子,对他虽然还是挂念,但是担心少了很多,夫妇俩预料,花完那些钱,他可能还会回来,就算不回来也对他失去了信心,尽到该尽的义务也算是对的起他了。眼下最应该要关心的是女儿,迄今为止,这个女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跟父母保持着距离,儿子离家出走以后,这女儿更加的小心谨慎,似乎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逼走了哥哥。

儿子走了,女儿忽然拉开了距离,这让老王夫妇无所适从,老王在老婆的反复催促下先后来到菲菲住过的孤儿院和聋哑学校打听菲菲的过去。

回家的路上,老王几乎没法儿开车了,心里酸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想停下车好好哭一场。

王嫂见下了车的老王神色凄凉,赶紧让他进门说话。

“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出生才一天就被人给丢了,就用一个床单包着,别说信物了,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块儿尿布都没有。在孤儿院,五岁那年发烧,看护的人马虎,烧到四十度才去了医院,后来听力下降了,听不见也不爱说话,六岁的时候被人领养过,因为是个哑巴被人又送了回来,听说那个领养的人还天天打她。七岁那年又被人领养了,领养的这家条件也不好,从小让她干活儿,还经常不给饭吃,后来那家人养出个儿子,她给弟弟洗尿布,没洗干净就被罚,有时候两天不能吃东西,我问了,之所以这么狠心,就是想抛弃她。

后来有人揭发他们家虐待孩子,政府把孩子又接走了,这次去的是聋哑学校,你也知道,聋哑学校的条件更不好,这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情,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撑腰,她没有,被人欺负只能自己受着,老师见她实在可怜就教给她如何忍让。。。。。。“

王嫂听不下去了,她连连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怎么没早早遇到我们呢?“

老王等老婆情绪稳定了以后,继续说道:“这孩子一开始能听见,虽然不很清楚,但是能听到,后来不说话是因为听不清才不愿意说话。聋哑学校的老师说,曾经想过给她治疗,可是没有人出这笔钱,这事情就拖下来了。“

王嫂坚定地说道:“我们给治,他爸,我说到做到,儿子的钱以后就给我说的那么多,其余的钱给女儿治病,出国咱没这个条件,但是我这几天也打听了,咱们试试中医,针灸、中药可能也会治好。“

老王欣喜道:“真的吗?这太好了,菲菲要是会说话能听见,那咱以后真的有福气了”。

王嫂附和道:“就是,他爸,我现在越来越觉着,这儿子是养给人家的,女儿才是自己的,你看这菲菲多会照顾我们,人们都说有女儿的妈妈是最有福的,我现在信了这话,咱以后别指望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了。好好对女儿,将来给她找个好女婿,就算没人要她,我们也一辈子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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