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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八大太保

在80年代末期城市现代化建设还没全面的实施以前,北方的老城区里像杨桥胡同这样的街道特别多,胡同里像我跟夏鸿飞这样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调皮捣蛋团伙,像刚下过雨后的树根墙角的狗尿苔(北方一种菌类植物一下过雨就会出现),一堆一片的。

受计划生育的影响,这个年代的特点是,城里大多数都一家一个孩子,所以孩子们玩找不着伴,打小就爱扎堆,这一扎堆就爱出事,而且全是以街道邻居胡同为单位。当年多次做下大案震惊我市的黑社会犯罪团伙“八大太保”,就是从一个胡同里出来的。

据说他们都是某个国营矿区家属胡同的,因此矿里发生矿难,其中好几个人打小没爹没妈,没少挨人欺负,几个人要是不抱团跟本活不到现在。

老大叫李长海为人很仗义,也很有头脑,后来到了90年代全国严打的时候,因为顶着风跟政府对着干,后来这些人中,枪毙的枪毙,判刑的判刑,还有两个至今在逃。

“这八大太保”在当时名声很大,他们几个从胡同打出街道,又从街道打出城区,最后从城区打遍全市,跟社会上别的流氓团伙不同的是,他们敢干别的流氓团伙不敢干的事,就是跟政府作对,老大李长海就是因为严打的时候开枪袭警,后来被捕。

讽刺的是,李长海开枪打的警察正是某位机关领导长的儿子,据说当时这位领导的公子喝多了,在当时法制还不是很健全的90年代初期,拿枪逼着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在关着门的包房里把衣服脱光了陪他喝酒。

饭店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敢怒不敢言,这位公子仗着家世背景什么事都能给他压下来,干了不少缺德事,没少祸害良家姑娘,人们就是抱了警,警察来了后,人家顶多句喝多了头脑不清醒开个玩笑就罢了,但是这家饭店以后就倒霉了。

赶巧的那天李长海就在隔壁的包房里吃饭,更巧的是这漂亮的服务员就是跟他住一个胡同的干妹子。李长海当时也喝了不少酒,正想出去撒尿的时候,听到隔壁有女人哭喊的声音。

李长海像来性子烈又喝了点酒,直接踹门就进去了,进去后看见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人,正拿着枪淫笑着在一个姑娘面前比划。李长海发现对面衣衫不整的姑娘正是自己的干妹子,上去就跟那人打了起来,在互相扭打的过程中李长海抢过了那人的手枪失手朝他开了一枪,但是没击中要害部位,后来警察来了将李长海抓了起来。

有上了年纪的人曾念叨过,李长海和他们胡同的几个孤儿的父母,生前曾是当年市里某国营煤矿的工人,曾多次因为工作突出被评为劳动模范,后来一次挖矿时发生严重矿洞坍塌事故,很多在井下的人员都不幸遇难了,其中就有李长海的父母。

这些人曾经为可国家的发展和利益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他们的子女确被国家遗忘在某个角落,自生自灭。或许我们的国家忙着发展忙着建设实在是太忙了,无暇顾及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

随着时间的推进,所谓城市化管理更加完善,成群结队的城管,替政府治理着城市的安定手持电棍冲老百姓牛逼哄哄的时候,人们就会怀念起当年黑社会团伙,李长海和他的八大太保,八大太保也有个习惯,就是每个人的左胳膊上绑条红布条。

虽然人已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仍有他们的传说。nbsp;

在当年,八大太保是每条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尤其是年轻人,我们自然也不例外。长大后一个nbsp;夏天的晚上,天气很热,跟往常一样我跟夏鸿飞、何小帅、老黄和赵晨风,在胡同口下棋的石桌儿上光着膀子喝啤酒,乔乔给我们煮了点花生和毛豆,然后搬个小板凳坐旁边在那凑热闹。

我们几个东西南北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我问夏鸿飞,

“鸿飞,你说当时李长海要是没冲那领导的儿子开那一枪,或是领导的儿子打了李长海一枪,结果会是什么样?”

“恩nbsp;,这个不好说。”夏鸿飞说。

小帅把话接了过去说,“结果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不管是谁冲谁开的一枪,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李长海被警察抓住后,枪毙。局长的儿子要是开枪把李长海打死,那么事情就会变成警察为了救一个被市里有名的流氓欺负的少女,而不得己开枪打死罪犯,最后警察立功。要是李长海把局长的儿子打死,那么事情就是警察为了保护被流氓欺负的少女,而被流氓开枪打死,最后警察评烈士。流氓枪毙,所以,不管怎么改变,李长海都免不了一死,就因为人家是警察,再坏的警察也是警察,而李长海是流氓,在仗义的流氓也是流氓。”

说完猛喝了一口酒,这是何小帅的原话,多年以后也应证了他的性格。

“要是你们是李长海,你们会这么做?”

我又了一句,沉默了一小会,赵晨风用冷冷的口气说,

“直接崩了他,管他爹是局长还是市长的,来了一块甭!”

我跟老黄瞅了一眼赵晨风的眼神,冰冷幽怨,若有所思,仿佛已经身临其境,nbsp;跟小时候一个样不过那种冷酷的眼神比小时候锋芒更胜,更锐利。不禁让我在大热天里打了个寒颤,我相信他能做的出来,而且要比李长海还要狠。因为这个眼神已经具备了一个杀手的潜质。这也是若年后,导致他走向不归路的前兆。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老讨论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你们怎么一提打架就特兴奋呢。”乔雅嘟起小嘴,用汽水瓶底儿敲着石桌儿。夏鸿飞拍了赵晨风一下,打断他的思绪,拿起酒瓶子吆喝着我们干杯。

八大太保被政府剿灭了,但是他们的名声确比以前更响了,90年代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北方工业小城里,街头巷尾,所有的年轻男孩子,在那个热血躁动的年纪里,都在以八大太保为楷模拉帮结伙。似乎八大太保死后远比活着的时候更有影响力,而且绝对不比香港台湾的什么四大天王,和小虎队的名气差。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不久前死去的世界级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活着的时候似乎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人,但是一但死了以后,好像全世界都轰动了,才知道有这么个人,会一种叫太空步的舞,还让很多中国的老太太也开始模仿起来真是妇孺皆知。

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很多人包括艺术家,科学家,活着的时候就算有再大的作为,也不能受到较大的关注,甚至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跟本没有什么价值,还有人竟能被饿死,但是一但死了这些东西就会价值连城。

若是那样的话,那么所有的艺术家都在完成一幅作品之后,把作品交到自己的儿子手上,然后对儿子说,儿子拿着它去买房子买车娶媳妇儿吧,我马上就去死,死完它就值钱了,然后自己去自杀。我想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因为他们既为艺术献身了,又改变了下一代的命运。

假如清朝的曹雪芹若是知道他当时吃饭都快成问题还要坚持写的《红楼梦》,到现在竟然这么受人追捧,那么肯定会留给自己的下一代的,就算没有后人,老爷子肯定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跟出版社打官司谈谈版税问题。

八大太保被枪毙以后,一时间流街穿巷的小流氓聚在一起,什么八大太子,九小太岁、七龙珠等等能起的名字都起了,不知道还以为要为死去的“八大太保”报不平,拉竿子起义呢。就像在跟社会示威,八个太保倒下去,千万个太保站起来。

跟我们邻街的一个伙人,还特意因为这个事跑到杨桥胡同来找我们,帮着他们的队伍起个番号,因为小的时候这伙人就经常跟我们几个打架,但是每次打倒最后都是以他们抱头鼠窜,我们大获全胜告终。然后他们乖乖的交出好吃的好玩的,老黄在一边笑嘻嘻的收着,所以我跟夏鸿飞等人在他们心中很有地位。

被我们征服了后,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们都喜欢来和我们商量,但他们确挺瞧不起老黄的,因为每次交火的时候老黄都在后面,不怎么参战,但是等到结束的时候,就出来收零食。

这伙人中领头的叫喜子,个子很高,但是很瘦,身材跟赵晨风有点像,但是没有赵晨风身上的英气,确切的说应该是邪气。此人是属于那种典型的欺负软怕硬的类型,你要是爷,那么他就是孙子,你随便欺负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你要是孙子,那么他就是爷,能把你欺负成孙子都不是。

古语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由此看来,他的队伍跟他一样,都是喜欢装爷的孙子,不然,早就被我们收编了。有一次,喜子找到夏鸿飞嬉皮笑脸的说要加入我们,小帅正搽着摩托车听见了,说,

“你要是叫人欺负了,可以来跑杨桥胡同躲着来,没人敢来这揍你,平时没事少往我们身边转悠。”

我看着喜子一脸败兴的样子跟夏鸿飞说,“要不,咱们收编一个啦啦队吧,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动手,他们就站在边上摇旗呐喊,打倒一切反动派!多有声势啊,封喜子当啦啦队长。”

“不带咱们玩,咱们就自己玩,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杨桥胡同的真牛逼,小时候抢了我们那么多吃的,玩的,现在我到插门来当小弟都不收,”喜子见想归顺我们没什么希望,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幸幸的走了。

喜子走了后,我对夏鸿飞说,“咱们从小到大确实没少占人家便宜,要不就加上他们被,有事的时候,也能充个人数状个声势。”

“算了吧,这伙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上幼儿园时候欺负人家刚会走的,

上小学了欺负人家上幼儿园的,可算上中学了又回小学里面称王称霸去了,三岁看到老,还是让他们离咱们远点,别把咱名声都坏了,咱们有一个老黄就够了!”

这是夏鸿飞的原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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