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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珍奇宝狐魅守宗地

过完七天,皇甫顺耕方如梦醒来,,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家。,

脱了漆的八仙桌上落满了灰尘,水缸歪斜在泥皮脱落的灶台旁。瓦顶也是漏的,透过房顶的椽子可以看到蓝天,这才相信亲人确实已经过世。

翌日,皇甫顺耕起个大早,里里外外擦抹得如水洗过一般。刚坐下歇息,皇甫德良就提着一篮子鲜菜进来了。

皇甫顺耕一边寒暄,一边打量着表弟。

几年不见,这个呲着板牙额头一块靑痣的丑汉子,已经变成发福谢顶的中年人。

待皇甫德良坐定,皇甫顺耕跪下磕头:

“谢谢兄弟代哥行孝!”

跪了一会后,皇甫德良才把表哥扶起,道:

“顺耕哥,你可别这样。咱是未出五服的弟兄。你不在家,我就该来做这个捧瓦盆的孝子。”说完把手中的鲜菜放到桌上。又说道:

“我是村里的党支部副书记,咱村没有正书记。官虽不大,在涧水湾说话还是有用的。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皇甫顺耕从怀里掏出一张硬纸递给他:

“德良,:这是我的党组织介绍信,给你。组织关系会晚几天直接寄到乡里。”

皇甫德良大笑道:

“好了!好了!表哥在部队这么多年,我刚才还纳闷咋会没入组织。大爷在世时一直是吃我家种的青菜。你的自留地不会马上长出菜来,今后,我叫弟妹天天给你送鲜菜来。”

皇甫顺耕拉表弟坐下,指着八仙桌上方的墙壁,问道:

“德良,我记得从前这里挂着一幅咱祖先官服坐堂的立轴。这幅画怎么没了?”

皇甫德良说:

“这事情我知道。约莫一两年前我也这么问过大伯。大伯说,画他收起来了。当时墙上还留有白生生的印记。”

送走客人,皇甫顺耕跳上八仙桌仔细查看。

立轴后边本是一个放着家里要紧的东西的佛龛。白白的印迹是新抹上的白瓷灰泥,用手指敲敲发出空洞的响声。皇甫顺耕用力一抠,一块粘着白色灰皮的木板脱落下,露出了黑洞。

皇甫顺耕将头探进去,看到里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硬木匣子,知道这就是爷爷声称丢失的装玉石烟嘴的木匣。木匣上放着家里的地契和一卷画。匣内碧玉烟嘴儿边上叠放着一张黄表纸,纸上是爷爷的毛笔字:

“吾孙:地契烟嘴儿收好。一共五十六枚。先祖坐像取出挂上,一切恢复原状。你要把这些祖宗留下的烟嘴儿和这幅祖宗的立轴坐像传到可靠的下一代男丁手里。爷字。”

皇甫顺耕用批灰刀铲净了佛龛四周残留的灰土,用白瓷灰泥做了修补,遵照爷爷的嘱咐把祖先的立轴坐像挂上。做完这些已近晌午。

皇甫顺耕不思茶饭,一动不动地呆坐着。直到午后又一个人来访。

来人是表哥皇甫德顺。

皇甫德顺、皇甫顺耕、皇甫德良兄弟仨一起当的兵。皇甫德良贪生怕死叫部队开除。没几天皇甫德顺被子弹打歪了脸也复员了。

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皇甫德顺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墙壁,愕然道:

“兄弟,这幅画怎么又回来了!它不是遗失了吗?”皇甫顺耕:

“:谁跟你说它丢了?”皇甫德顺:

“皇甫德良说的,说是大伯说的??????”。

皇甫顺耕讲了刚才的发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德顺先是沉默不语,后又欲言又止,:

“兄弟,有些事你去问问皇甫枯叟叔吧。”说罢匆匆告辞。

一轮明月,高悬在弘农观上空。

院子约有五六亩大小。青砖铺地的甬道两侧长着十数棵半搂粗细、枝干苍劲的翠柏。每棵古柏的顶端,或歪或正或挑或卧地倒扣着一只古老粗瓷大缸。

水缸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颜色斑驳。相同的是,都扣在古柏的主干顶头。它们随着主干的走势,或笔直向上,或斜指天空。远远看去稀奇古怪,看它的人们,像是遇到了离奇的童话世界。

有几棵古柏枝头已经长得和瓷缸差不多粗细。为了防止瓷缸撑裂,有的已经被打上了铁箍。

不远处的黑色树影里,一群人在探头探脑,着魔似得一个个勾着头,透过疏朗的树枝往里看。

皇甫顺耕挤进前去,不禁被看到的景象惊住了:

赤黄绿紫白,五只长尾拖地的彩狐随着古怪的曲调,立在水桶粗的石墩上翩翩起舞。它们忽而挠首弄姿,忽而端坐不动,忽而躬身轻盈跃起互相换位,忽而向石条上摆放的谷物青菜合掌作揖。明亮的汽灯把草地照射的如同白昼。这些身枝柔软的灵异们,舞动着色彩艳丽的身体,两眼喷射着绿色的光焰。它们舞影妖冶,亦幻亦真,越跳越兴奋,似乎忽略了人间对它们的忌讳。

两声沉闷的枪响从不远处传过来。

枪响之后,一片漆黑。在亮起手电筒的亮光中,皇甫顺耕看到皇甫德良带着几个背枪的民兵,站在空荡荡的草地中央大呼小叫。

骨瘦如柴的皇甫枯叟,惊慌地从大殿里跑出来。

“谁放的枪?谁放的抢?”指挥狐狸们跳舞的皇甫枯叟大喊。

皇甫德良虚着目光、扬头厉声说:

“??????谁再搞封建迷信、蛊惑群众,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不待周围的人答话,挥挥手,带着民兵消失在黑暗中。

“叔,你这是搞得是啥名堂?”庙宇恢复了平静后,皇甫顺耕问。皇甫枯叟笑着说:

“看看你就知道了??????”

不远的角落里传过来小动物激烈的撕咬打斗声。

皇甫枯叟拉开了一扇木门,顷刻间从里边拥出了一群毛色纯正色彩艳丽的狐狸。

五只狐狸,摇头摆尾把皇甫枯叟围在中央。,一只赤狐两条前腿扒到肩上,伸出长舌舔他的脸。

“它们就是刚才石墩上那几只闻声起舞的彩狐。”皇甫枯叟说。

皇甫顺耕看呆了,掐了一下大腿,觉得是在梦中。

皇甫枯叟把赤狐拥到怀里,左手环绕住脖颈,右手抠到项下用力一拉。赤狐的肚腹中央就剖开了一道贯通的裂缝。又向上用力一抖,整张狐皮就褪了下来。

不到一刻工夫,五条狐狸变成了吐着赤红长舌的五条大狗。

皇甫枯叟端出清水和搁着上边几块猪骨的素食叫狗儿吃。吃饱喝好,皇甫枯叟打了一个口哨。五条狗儿摇头摆尾,相跟着从门洞里爬出去。

“叔”,皇甫顺耕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五条披着狐皮的狗为什么片刻之间就无影无踪了?”

“汽灯一灭,”皇甫枯叟说。“就是散场子回去吃骨头的信号。,这些饥饿难耐的畜生,咋能不跑得一个比一个还快,哪有什么妖冶魅狐,就是几条狗。这些底细,我只告诉了你。”说完哈哈大笑。笑罢,又说道:

“皇甫德良还念我是他叔,在和我摆乌龙阵,想叫我知难而退。要是真想坏我,他这样有心计的人,不会这样惊张莽撞。”

皇甫顺耕知道枯叟伯没把自己当外人,心生感动。问他为什么要做如此诡异的事情。皇甫枯叟道:

“我是想叫族人们知道,丢了祖宗的土地,鬼魅灵异是要找上门来的!你真的什么也不知?”皇甫顺耕说:

“在家守孝七日,我没迈出自家大门一步。”皇甫枯叟双手扑地,大呼:

“顺耕,你可回来了!叫我和你爷盼得好苦啊!”

“叔,发生了什么大事?”

??????

“半年之前,涧河南岸突然来了一只队伍。他们没有长枪大炮,却开着卡车和铁链子拖拉机,”皇甫枯叟说,“这些人扎下帐篷,开始隆隆钻地打孔。刺耳的噪音惊得鸡飞狗跳。后来,人就来的更多了,一色穿着蓝色细帆布工衣。有男有女,都还年轻。不几天就用铁蒺藜围起地皮,建起了几排简单的房舎。一根粗管子伸到涧河里,把水抽进一个大池,他们净身洗涮做饭好使用。他们还下河抓鱼。涧河里的鱼儿根本不怕人,可怜的一扎来长的鱼儿成盆成钵的上了这些人的饭桌。吃不完它们被存在池子里待改日再杀。”皇甫顺耕插话道:

“是不是村路旁那几排房子??

“就是他们。”皇甫枯叟继续说,“说是要在咱们这里建洋灰厂??????”

“村里愿意吗?”皇甫顺耕问。

“村人大都不愿意。我和你爷年轻时在大连日本人的洋灰厂里做过小工,知道那东西肮脏,大风天里半个大连城都被它荡得昏天黑地。皇甫德良已和那帮外来人丈量土地。接着他召集族人开会,提出要你爹把祖宗的玉石烟嘴交给他保管。”

“这是干啥!”皇甫顺耕不满地说,“这些烟嘴我爷他老人家凝聚了半辈子的心血??????”

“皇甫德良知道烟嘴儿就是咱涧水湾皇甫家六支的先祖,它们就是咱皇甫氏族人的心??????皇甫德良是想当族长!”

“这些玉烟嘴儿就是我爷的命,我爷不会给他!”

“你听我说??????听说侄子要烟嘴儿,你爷抖着身子不说话。皇甫德良笑着说:

‘爷,咱皇甫家的长支长孙虽然是我顺耕哥,可他已经不是咱涧水湾的人了。这些烟嘴儿你不传给我,还能传给谁?’你爷大骂:

‘皇甫德良,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哥皇甫顺耕不回来,你再拿走不迟。’德良侄孙子讪讪笑道:

‘嘿嘿,爷,我哥是公家人,一心在城里享福,他会回来?早晚是我的,你就早点撒了手吧。’

看你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我责骂皇甫德良大不孝,是明火执杖的强取豪夺。皇甫德良也不恼,辩解道:

‘枯叟爷,那些东西不值钱。是皇甫家的族人看重它们??????这样吧,爷你既然不想撒手,我也不能强迫,大家都说说话吧??????我是为了工作。我是村党支部副书记、治保主任,族人加祖先都归我领导。这些祖宗的信物是不是应该放到我这里?要是在爷那里丢了,爷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族人知道皇甫德良泼赖,都不做声。要不是你爷气得昏死过去,那些玉石烟嘴儿也许就易手了。

你爷找我商量。我说: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皇甫德良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这事情好办,我谎说烟嘴儿丢了,把它们藏好就是了。’你爷说,‘我最担心的是咱村里的田地??????’

我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叫你回来!你爷信上说玉石烟嘴儿丢了,就是想叫你回来执掌村里的事情。”

“可我爷一向身体强壮,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眼看着皇甫德良一步一步要把咱村里这几百亩良田沃地丢了,加上他不时派人到你爷那里缠要烟嘴儿。老人毒气攻心,前几日一口浓痰没咳出来,人就走了!”皇甫枯叟红着眼睛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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