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照射着路上来来天黑洞洞的往往上下班的行人。
“红英，上班啊。”皇甫云楼停住、将自行车支在路旁，对迎面走过来的廖红英说，“咋了？”
“没事??????呜呜??????”廖红英委屈地哭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往这边看，他们来到旁边庄稼地的田埂上。
“呜呜??????”廖红英哭了一会，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我没事。值夜班？”
“唔。昨天你在魏厂长办公室又哭又闹??????整条走廊都能听到。”
“呜??????”廖红英哭了起来，“魏世燕、魏世燕不是东西！”
“小声点。你胡说什么！”皇甫云楼看了看周围。
“他就不是东西，当着他的面，我就是这么骂他的！”
“那当面骂魏厂长了？为啥？”
“他，他要我嫁人！”
“嫁人？你们，不好了？为什么叫你嫁人？是不是知道你??????”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嫁就嫁吧，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他也许是为你好。逆违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为我好？他是要害我！他不叫我活了，他也别想好过！”
“不就是叫你嫁人嘛，不值得和他大闹？”
“你不知道??????魏世燕欺人太甚！”
“领导嘛，爱耍个威风。你就别计较了。”
“我这回就是不听他的，逼我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值当。向魏厂长认个错，道个歉，啊！”
“他、他糟蹋人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不是想摆脱他，正好??????”
“这样摆脱？便宜他了！”
“你怀里揣的是什么？硬邦邦的，叫我看看！啊，是刀！你想？疯了！至于吗！”
“我就是疯了！他不叫我过了，他也别想过好！”
“你是不是疯了？老魏一身武功，善于搏击，没等你近他的身，他早把你脖子拧断了！”
“死了就死了，也比嫁人强！”
“看你说的，不就是嫁人吗！值得吗？”
“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也不能连累别人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别人！”
“你会连累我。”
“这事跟你没关系，咋会连累你？”
“你不是跟我说了吗！”
“我??????”
“你要是不跟我说??????”
“是你问我的。我不说谁知道。”
“到了公安局，就由不得你了。”
“??????你是我的什么人？少管我的事！”
“不就是想死吗。”皇甫云楼抢过廖红英怀里的刀，扔到脚下的水渠里。指着滚滚的渠水说，“跳下去，一了百了。敢跳吗？吓唬谁呀??????走，给我滚回去。班不上了，跟我回去，我给你请假。”
“我不回去！”
“信不信我举报你。跟我回去，或者咱俩一块去保卫处！”
“呜，呜??????”廖红英被皇甫云楼扯着回头走。
第二天．
“云楼啊，”坐在办公室沙发里的魏世燕说，“听说你把想找我闹事的混血娘们劝回去了。”
“她就是发发牢骚，不是针对您的。”垂手而立的皇甫云楼说。
“她很听你的话啊！”
“我是偶尔碰见她的。看她情绪不好，怕影响工作，就帮她请个假。”
“她想干什么？这个娘们累次违反厂规厂纪，我早就想处分他了！你回去告诉她，再不听招呼，我就开除她。”
“我问问她住在哪个宿舍，把话捎过去！厂长，你跟她计较干啥！”
“皇甫云楼，我不是跟她计较，是在跟你计较！”
“魏厂长，看你说的。”皇甫云楼姜黄着脸说。
“皇甫云楼，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的关系我很清楚。你已经对不起我了，敢再欺骗我一次？我就要看看你的态度！”
“魏厂长我没??????我不知道她和您??????知道了后，立即断绝了和她的往来！”
“几次？”
“没几次??????”
“我，日你娘??????我撤了你的职??????气死我了??????抢我的女人！”
“厂长??????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你的领导，对你又有知遇之恩。”
“我知错了！”
“知错不知错，得看你的行动。”
“魏厂长，你吩咐吧！”
“皇甫云楼，我想叫廖红英嫁给皇甫德顺。你把这件事给我办好。”
“叫廖红英嫁给我叔、浑身是病的残废？”
“你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咱俩没事，否则??????”
“廖红英??????不会同意！”
“廖红英这边你就别管了，有我呢。你的任务是做通你叔的工作。不难吧？一个半拉子老头，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魏世燕家的卧室里。
“红英，”魏世燕说，“我跟皇甫云楼商量了，他也同意你嫁给皇甫德顺。到时候，他就得管你叫婶子?????有意思吧！”
“你黑心烂肚肠！皇甫云楼真的同意？”
“怎么，你觉得他比我高尚？他比我还坏！他不仅同意，还对我拍胸脯，他叔那边的事，包在他身上。”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宁死不嫁。老魏，念我年轻不懂事，你就原谅我一回。我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红英，怎么，你觉得我在害你？你啊，一个糊涂娘们！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放你娘的屁！你这个大流氓！”
“红英，念你年轻，我老魏不和计较。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多大了，你还不知道。不是年轻，你会看上我？”
“二十八了吧？”
“过了年就二十九了。”
“你跟我这两年了，眼看着粉红的小脸上有了皱纹，乳房也不如先前那么挺了。”魏世燕揉着廖红英的胸部说，“女人一过四十就成了豆腐渣，你还有几天好日子过？我这样安排，是为了你的前途。”
“为了我的前途？想害死我吧！”
“??????红英，你想想皇甫德顺是什么人？”
“老农民，还有??????恶心死我了??????不就是个残废军人吗，还叫一颗子弹打歪了脸??????年龄？我不知道??????什么？三十九了，快能当我爹了！”
“??????你嫁给皇甫德良，就是一个城里吃公家饭的姑娘嫁给一个老农民。嫁给为革命流过血的残废军人，就是移风易俗的先进模范！报纸电台一宣传，你就是消灭工农差别，献身革命功臣的先进人物，是革命青年的优秀典型。到时候，我不想提拔你都不行。你说，嫁一个丑老头值不值？”
“我??????恶心他，不想嫁！”
“不嫁你就下车间去给我扫地去。和皇甫云楼一块去！当然，不是叫你们在一块谈恋爱，是对你们这一对苟且的男女监督劳动！”
“我和皇甫云楼啥也没有，是清白的。”
“日你娘，你还骗我！皇甫云楼比你聪明，他已经坦白了。你这个烂女人还给我演戏！你哭??????别打你？你再哭我还扇你的脸!”
皇甫顺耕家里。
“云楼啊，魏营长还在记我的仇啊！”听了侄子的话，皇甫德顺愣怔了片刻，惊恐地说，“我跟黄文静根本就没有事，这些都是说清楚了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还不放过我！”
“德顺叔，看你说的。一个城里的大闺女要跟你，你得感谢魏厂长。过去的事，魏厂长不是说过了吗，叫不要再提了。”
“那就是涧水湾新村搬迁的事。云楼大侄子，这个事情你清楚。你去跟魏营长说，这件事我、我根本就没参和。什么串联上访，什么断路堵车，都是你爹挑的头。我是村民，又是他的表哥，能不跟在后边跑跑吗。我可没想和魏营长过不去。魏营长知道我，我有这个胆吗？”
“德顺叔，你咋就听不明白，魏厂长是想把廖红英嫁给你做老婆，不是要害你！”
“不是要害我，那他就是要害那个姑娘！”
“德顺叔，不是跟你说了，她愿意。”
“那个长得白胖的黄头发大高个姑娘，给我做老婆？她跟我这么一个半残废，又丑又老的老头做老婆？拉倒吧。我皇甫德顺，虽然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但不糊涂，不想叫人当猴耍。”
“王美英，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劝劝你爹。”皇甫云楼焦急地说。
“青稞，你相信云楼哥说的吗？”王美英问。
“我不信。要是说跟着我，还有一点可能，跟着我爹，绝不可能！”
“呸，你就不会说句人话！”王美英骂道。
“云楼，”皇甫青稞说，“凡事咱都要问个为什么。一只狗，旁边放着鸡腿和野菜团子，偏要去吃叶菜团子，哪有这样的狗啊。”
“皇甫青稞，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有这样的狗-------军犬。就是经过人训练出来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狗。扯远了。你们一家都在，我给你们透个底吧--------这个女子有精神追求，她图的就是德顺叔的老农民加上残废军人的身份。现在社会需要这样的革命典型，明白了吧。换句话说，廖红英要跟着你德顺伯，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好像明白了一点。可红英姑娘追求的是什么??????‘精神’，我又不是‘精神’，这日子怎么过？”
“爹，你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嫁给你，她就是你老婆，你又不是没有结过婚。该咋过咋过。是不是，美英？”
“呸，我不知道。云楼，这个廖红英，会不会是个懒老婆？我可听说工人女人吃饭穿衣都是请现成的。我连我爹都不咋伺候，可不伺候她！”
“你不是不咋伺候我爸，而是根本不伺候。”皇甫青稞不满地更正道。
“皇甫青稞，你这个没良心的。爸，你说句公道话，我就是一点没伺候你们爷俩？”
“好了，别扯远了。”皇甫云楼不耐烦地说。
“你们爷俩可得考虑好了，我不赞成咱爹娶个工人女人。”王美英嘟囔道。
“得了美英。你倒是农村女人，我看也不咋地。我同意。”
“皇甫青稞啊，我白给你生下浑水儿了。咱爹要是不要，你去跟这个娘们过，今晚上你别再碰我！”
“美英，你咋瞎想，我不是那个意思。云楼，刚才我家美英是问她会不会洗衣做饭。”
“你们傻啊？人家带着几十元的工资，这不比啥都强！”皇甫云楼说。
“美英，云楼说的也是。有钱咱啥买不来！”皇甫青稞说。
“明天我去见见魏营长。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捎带扯扯村里的事，省的他对我有什么误解。要是真的，青稞，你可就有了娘了啊??????美英，把咱家的山货装一篮子。”皇甫德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