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客气了。咱们又没有行政隶属关系,谈不上汇报??????老常,什么事?”
“前一阵,我们村,不,是涧水湾新村的王美英,到你们医院??????”
“王美英是不是皇甫德顺的儿媳妇?我认识她。她怎么了?”
“她没什么,是她女儿的腿摔断了、、、、、”
“浑水儿的腿摔断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月了吧。”
“好了吧。我得找个时间,去皇甫德顺那里看看。”
“好了。小腿骨折,小孩子骨头长得快,可??????”
“好了就好。皇甫德顺,可待见他这个宝贝孙女嘞!”
“好倒是好了,可长成了个歪腿!”
“咋会这样?可怜的清水儿!那个缺德医生干的?找他去!什么?他说不是他的责任!把孩子的腿接歪了,还不是他的责任?咱不找他,咱找那个医院。医生归医院管,医院得负这个责任。”
“黄院长,是你们医院的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
“我们医院?老常,不可能吧。我们是厂医院。”
“不是情急吗。要不也不会去你们医院。我一看清水儿的小脚丫歪向一边,小腿的皮子叫骨茬挑的老高。我不会骨科,往常遇到骨折的,都是叫他们送到乡卫生院去。可恰巧,前一天洪水冲断了去乡里的马车道,浑水儿疼得鬼哭狼嚎,我和王美英轮流背着她往你们医院跑。”
“可怜的孩子!可我们是单位内部医院,只接诊本单位的患者,你们这、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我们也是急晕了头。挂号室不给挂号,王美英就直接把哭闹不止的浑水儿,抱进了诊室。戴眼镜的男医生,被哇哇叫的孩子吓了一跳。看我们一身黑粗布打扮,就叫王美英把孩子抱出去。看到医生不给女儿治腿,王美英把孩子放到检查床上,给医生跪下。几个看病的工人看不下去,纷纷叫医生先给小孩紧急处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医生说,我只能给你简单处理处理,你还是赶紧去乡医院吧。正绑着夹板,来了一个女医生,身后跟着一个抱着一个哭闹孩子的烫头发妇女。女医生一看到我们,皱着眉头叫医生停下来,给她身后女人怀里的孩子看。男医生又为难又着急,三下五除二,草草绑紧了浑水儿腿上的夹板!”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女医生的名字?”
“她叫??????不知道。听王美英说是文总的老婆。”
“没再去乡里看?”
“大雨下了十几天。再到乡里看,医生说接歪了,已经长到了一块,要重新拉开才能接正。黄院长,你说你们医院那个医生有没有责任?”
“抱歉,老常,我只能说抱歉。我甚至不能公开批评我们的那两个不称职的医生。因为他们是按照规定来的??????对不起了老常。”
“你给我出去!”脸胀得发紫的皇甫顺耕,把黄文静推到门外,“按规定,我也没有义务给你们工人治病。”
“老常,老常,你听我说,不是我糊涂,真是这样规定的。”
见村民们听了皇甫德良的话,纷纷往家里跑,魏世燕说:
“德良,在村里你的威信很高嘛。你一声喝,村民们像听了命令似的回家去揭炕席。群众这么有觉悟,不容易啊。”
过了一段时间,魏世燕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疑惑地说:
“不对吧,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回来。”
“炕席这东西,在你们厂里人眼里不值钱,可在咱农村是个家当,先要做通家里人的工作。再说了,正是扯喉咙大睡的时候,得将大人孩子撵起来、、、、、这都得耽误时间。来了,来了。”皇甫德良兴奋地大喊。
一个女人费力地扛着一卷席子走过来。皇甫德良,对身边一个戴红袖箍的基干民兵说:
“去,你去接接她。”就在他搜肠刮肚,寻找表扬这个妇女词汇时,听到那个民兵说:
“嫂子,是你呀,我哥叫我来接接你。”
“呸,他个是个嘴上货。他咋不回家去拿?到地方了他倒叫人来接了,去一边去。一百步我都走了,就剩一步我就拿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李红桃,没好气地说。
看到是自己的老婆,皇甫德良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弟妹,有觉悟啊,不亏是支书的老婆。”魏世燕表扬道。
“我家德良经常要求我,作为干部家属,要起模范带头作用。”李红桃瞪了男人一眼,擦着满脸汗水说。
天更黑了,一颗流星滑过。
“皇甫支书,”魏世燕讥讽地说,“你的村民在家里的热炕头上,睡了一觉了吧?我看咱们也该回家了。皇甫德良,你海口夸得比天大!我的伤病员就要到了,叫他们躺在潮湿的泥地上接受治疗?”说到到最后,魏世燕的口里,仿佛喷吐出了火焰。
心里憋着一股邪火的皇甫德良,掐着腰站在遇到的第一家小院的门口,看看紧闭的大门:
“给我敲开!”
剧烈的敲门声,刺激院内的狗发出狂吠。
“想作死啊!”院内响起皇甫青稞愤怒地呵斥,“叫不叫人睡觉了?”
皇甫德良瞥了一眼门楼前的槐树,才知道这是皇甫青稞家:
“青稞,是我,开开门。”
“‘我’是谁?”
“‘我’是你德良叔。”
“德良叔,大半夜的敲我家门干啥?又不到上工的时候。您回吧,我要再睡会!”
“到你家有事??????把你家的狗栓住!”
“德良叔,半夜三更的,有啥事?”皇甫德良拔下门闩拉开门,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把狗拉开,叫我进去。再汹,我把你的皮剥了!”后一句是看着皇甫青稞说的。
“德良叔,啥事你就说吧。你侄媳妇睡在屋里,你进去不方便。”
“青稞,好歹也算是干部家属,觉悟咋就那么低?”
“我咋了?德良叔。”
“咋了?村里动员叫各家往打麦场送炕席,你倒好,在家里搂着老婆睡上了。”
“有这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假的吧。我看到了你家美英在人群里。”
“德良叔,我家没有多余的炕席。瞌睡死我了。”皇甫青稞打了个哈欠,“没其他事,我就关上院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