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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梦碎断桥杨柳处

留了,专门说到了你!”皇甫枯叟说。

“说了什么?”

“你干了什么,秀娇这闺女就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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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顺耕一把将皇甫德良拉开,伏在女儿耳边说:

“闺女啊,你的心思爹知道,你就把眼睛闭上吧。”

黄有志的墓穴被打开,皇甫青稞迎着森森的凉气猫着腰钻进去。一会又满脸泥水的出来了,不满地嘟囔:

“谁都知道黄有志家是财主,进去之前我想怎么也得是一口柏木、至少也是一口桐木的寿木。皇甫云楼,你知道黄有志睡的是什么吗,是几块没连色都没有上的薄包装箱板子,而且长不够五尺,我想黄有志一定是蜷着腿躺在里边的。”

“听说,后事是皇甫德良一手操持的。”皇甫云楼说。

“黄有志的木匣子飘在水上,坑里边塌了一大块。皇甫云楼,你怎么给秀娇选了这么个浸水阴冷的地方。秀娇啊,要是当年你跟着我??????嗨!”

“这是秀娇的交代。她说她娘指定是不会来陪他爹了,她这个当闺女的办不了大事,只有死后向亡父这样行孝了。”

“没办什么大事?一个女孩儿家办什么大事。大队朝阳坡上多好,偏偏要在这下雨就水淹的阴湿窝子。”

“皇甫青稞,你多费费心,辛苦辛苦。”

“这不用你说。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就会耍嘴头。好歹我也爱过秀娇一场,知道该怎么办才算有良心。把脸盆和水桶扔过来。要先把里边的水淘干,再垒个砖台,秀娇的棺木凳在上边,回头我再在坟头两边挖上排水沟,下雨就不存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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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一群镀金的乌鸦,在从一颗空了心的老柿树的枯枝上扑棱棱地飞起来,盘旋后落在一个新隆起的黄土堆上,拣食着建造它的人们遗留的食物残渣。

埋葬了女儿,皇甫顺耕回到观里。

皇甫枯叟指着头顶架在松枝上的一个鸟窝说:

“顺耕,闺女突然没了,谁都心疼,得想开。世事就是这样,就像前天的一阵大风,把这个鸟窝吹翻了,几只光屁股的鸟雏死了,老鸟不还是照样的飞来飞去,它们也知道要顺其自然。”

“枯叟叔,我懂。”

“顺耕,晌午你看到皇甫德良看秀娇的样子了吧!”

“他害了人,心会不虚!”

“秀娇没了,他轻松了不少。”

“我不会放过的!”

“秀娇是个人证,秀娇没了??????”

“李翠华还在!”

“少了一个人证,分量就轻了。再说翠华也说不清楚。”

“咋说不清楚?事情清清楚楚的!”

“顺耕啊,哪朝哪代没有枉死鬼啊,这件事先放一下吧。”

“放下,放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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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耕,回家看看去。这些事咱们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

“我不回去!我不想看皇甫云楼那那张脸。”

“顺耕,翠华两天一粒米都没进,你真是老了咋地?”

“离了婚还和秀娇住在一起、、、、、秀娇也是太纵容她男人了。还说是为了清水儿,我看她是金贵她那个男人、、、、、晚上吃饭时我好好说说她。男人会叫他宠惯坏的。”

皇甫枯叟从灶台前站起身,来到皇甫顺耕面前,端详着他的脸。看到他大睁着迷茫的眼睛,失魂落魄看着森森的松林,像一个梦游的人一般,茫无目的走来走去。皇甫枯叟用手掌在他眼前晃晃,见他目光仍然痴痴的,知道由于悲伤过度,陷入癔症状态。他叹了口气,到院外的山坡上挖起一把能够清神除臆的金钱草的根茎。抖抖土,洗净丢进锅里,向土灶里塞进一把柴:

“顺耕,过来帮我烧火,咱做饭吃。”

陌生的古香古色的小镇上人并不多,只有两岸杨柳婀娜像蚯蚓一般拱起的小桥上,有两个打着花雨伞看荷花的年轻女子。皇甫云楼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女子的瘦削的肩头,笑着说:

“秀娇,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瘦削肩头的女子猛一回头,骂道:

“谁是你家秀娇?你的臭手弄脏了我的肩头!”

皇甫云楼红着脸连连道歉,躬身退后。举目四处寻望,目光所及之处并不见妻子的身影。焦急之中,脚下不远突然升起一股黑色怪风。怪风唿唿作响,将卧于深草中的妻子裹挟而去。皇甫云楼呼喊着妻子的名子,踉踉跄跄追了过去。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沿着黑风去的方向爬上一座小山。前面的如镜的水面上,有一座断桥,妻子端坐在小桥的断头的青石上向他招手。他在这头,妻子在那头,中间清澈的泛着微波的湖水。

“大爷!大爷!”焦急万分的皇甫云楼,向一旁撑着竹篙站在木筏上捕鱼的老人喊,“帮帮忙,用你的木筏把这座断桥联上叫我过去,大爷、、、、、”

老人弓腰用力撑了一下竹篙。木筏压着湖水像箭一般驰过来。

衣裙飘然仙女一般的妻子纤手一挑,木筏如黏在水面上静止不动。

“秀娇、、、、、、”

“你要接我回去也可,但须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多少都可以,只要你跟我回去。急死我了!”

“我爹为何娶我妈?”

“当然是年轻漂亮。”

“年轻是废话,我爹那时候才十八,总不会娶个大他许多的女人。我妈是漂亮,在当时附近没人能比。我妈为何跟我爹?”

“废话。当然是你爹、你爷有钱。黄叔家当时是村里的首富,荒年也能吃饱肚子饿不死。”

“我家有啥钱?听我爹说,就是十几亩薄地,两头瘦牛。”

“当时那就算有钱人了。”

“我爹见人,话都不敢说,整日缩头缩脑,窝窝囊囊,乍看也不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

“我听我爷说,你爹原本可不是那样。你爹是村里唯上过学的孩子。走路说话虎势势的,大眼睛在人面前忽灵灵的动。自从土改陪你爷挨过几次斗,再加上划上了高成份,脊梁骨就像断了一半直不起来了。”

“我说呢。我爹要是窝囊废,我也不会这么漂亮!我妈已经有了我,已经是有了孩子的女人了,皇甫德良是个未婚的小伙子,为什么还会看上我妈?”

“不是我说我叔的坏话。皇甫德良好吃懒做,他不是看上你妈,是看上了你家的几间房子。”

“看上几间房子,他就敢害人吗?他不怕王法吗?”

“那时正搞着运动。你爹看起来是个人,其实当时、、、、、死了没人去查究。”

“没有一个人起过怀疑?”

“怀疑咋?那时我叔是村治保主任,你是现在说大话,你看到我叔给你爹下毒药,不也是临死才想起为你爹伸冤??????”

“我??????呜??????呜??????我不配做我爹的女儿!”

“这也不能怨你。一个弱女子??????”

“我妈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个地痞流氓二流子杀人犯,引狼入室!”

“这也不能全怨你妈。她当时正年轻,要奔好日子。你爹再老实也是臭狗一条,而我叔再歹毒,也是村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人品能吃能喝?”

“我想我爹,去哪找他呢?”

“找你爹??????”

“你第一次和我??????爱我吗?”

“在我占有你的前一天,我偷看了你洗澡,我欲罢不能。”

“你强加于我,不怕犯法吗?”

“我当时小,我爹那时又是村支书,我胆子野了。你提这些干啥?”

“你结婚没几天,咋就不爱我了呢?”

“因为在乡上碰到了黄文静,再一个原因就是想当工人。”

“黄文静比我漂亮许多吗?”

“黄文静是电影、报纸、广播上成天宣传的新社会的女干部,对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魅力无穷。那齐耳的短发,那两排纽扣的制服、、、、、和电影上的女干部一模一样!”

“你怎么那么绝情地和我离婚?”

“进了工厂,当了干部,到处热闹红火。头脑迷了,心就变了。秀娇,从劳教所出来,我真的后悔了。工人们的生活虽然富裕,可是那里管的太严,生活也管,思想也管,还是咱家散淡自然的日子过着顺心。”

“你怎么又回去了?又去了厂里?”

“我??????你不清楚吗,是咱俩商量的。人啊,谁不上进啊,你不是说,为了清水儿的前途,不叫我学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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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累了,不问了。”

“大爷,大爷,”皇甫云楼向不远的木筏招手,“过来,过来、、、、、、”

咧嘴笑着的大爷,弓着精廋的紫色脊梁,一篙一篙将木筏撑过来。可是结实的木筏,没有恰如其分地嵌入断桥的空隙,而是撞向了危如l磊卵的半幅桥面。黄秀娇“啊呀”一声,拖着长长的乌发头,朝下栽到清澈的深水里。接着轰隆隆倒塌的青石条,伴随者妻子的卷曲的身体纷纷掉落,很快在泛着气泡的水里堆起了一座青色的金字塔。

一群彩色的鱼儿,在婀娜的水草和磊就的青石间洄游,石缝里伸出一只白煞煞的女人的手。

皇甫云楼大叫一声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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