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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阴阳两隔恨难消

“那天夜里,你爹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我什么法子都用过,还是越疼越厉害。没法子就冒着大雨去西村请医生。村口的路上奔腾着山上下来的洪水,我拐回头想从东头出村。路过村头的水井时,正好天上亮起一道刀劈似得闪电。借着雪亮的电光,我看到站在井口的皇甫德良,将扛在肩头的一个人丢进了井里。我心里慌得很,拐回家看到院门和屋门都打开着,黄有志睡的床上空荡荡的。我哭喊着奔出去寻找,正好迎面碰到回院子里取水桶的皇甫德良。他一脚将我踹昏在地。等我醒来,发现皇甫德良睡在我的床上、、、、、他恶狠狠地说:

‘黄有志刚才挑水时落井了淹死了、、、、、是不是?’见我不吱声,他将一条麻绳扔到我的身边说:

‘俗话说,夫死妇随,要不要我帮着你跟他去?’又说:

‘不想死也行。黄有志既然已经失足落井死了,你就跟着我过日子吧、、、、、、’孩子,娘命苦啊,过的是什么日子!”

本来就虚弱的秀娇,身体蜷缩成一团,咻咻地喘着粗气,眼睛向上一翻,昏死过去。皇甫顺耕用大拇指用力的掐她的人中。在众人的呼唤下,好一会才睁开了眼睛。想到刚才亲娘讲的情景,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起来。

李翠华六神无主,呆呆地看着女儿。她的手被黄秀娇重重甩开,她体会到了女儿的鄙视情绪,带着哭腔说:

“闺女,妈知道你瞧不起妈,妈心里也苦。我一个女人家,又能怎么样?”

黄秀娇脸扭向皇甫顺耕:

“爸,事情都清楚了。我爹是叫皇甫德良下药后投进井里淹死的!我们要去告他,为我爹报仇啊!”

“娇儿,你听爹说、、、、、这是件很大的事情,皇甫德良是支部书记,容爹好好想想。”

“爸,这事不用你们插手。我一个将死之人,什么也不怕、、、、、”

“娇儿,爹不是那个意思。”

“秀娇,你放心,我和爹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该怎么办。”皇甫云楼说。

“这件事我自己来办!你们都走吧,我累了,想睡觉了。”黄秀娇冷冷地说,拉灭了电灯。

漆黑的屋里,众人不再说什么,依次退了出去。

躺在黄秀娇身旁的皇甫云楼握着妻子的手,为她纾解着郁结的情绪:

“秀娇,遇着事情要冷静,特别是涉及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咱爹说得对。你想想,皇甫德良是党支部书记,事情又发生了这么多年,咱虽然有证据,但都不是直接证据。咱还有又许多工作要做,如果打草惊蛇,说不定反被他再咬一口。再说了,这件事情还涉及到咱爹的一些事情、、、、、、”

黄秀娇将另一只手搭在丈夫手背上,哭着说:

“云楼,刚才是我的不是。我心里难受,急躁了些。只想爹死的冤屈,只想亲眼看到我爹冤屈伸张,担心我身后没有人再提我爹的事情,所以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叫我静下来再好好想想吧。睡觉吧,我瞌睡了。”说着将身体背过去。

皇甫云楼看到妻子瘦削的肩头,在窗外透过来的如水月光里一起一伏,知道妻子心里波浪汹涌。他瞪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屋顶,那还有睡意。

第二天清晨,皇甫顺耕比往常早一些。他按照惯例先用清水将大殿内外的青石地面洒了一遍,担起水桶去给大瓷缸里补水。担水回来,正在低头扫地皇甫枯叟迎上来问:

“顺耕,昨天家里有事吧?”

皇甫顺耕放下肩头的水桶,将昨天晚上家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话没讲完,皇甫枯叟脸变了颜色,大骂道:

“皇甫德良该千刀万剐!要是过去,先家法处置,然后再送官治罪。现在他就是咱涧水湾新村的父母官,以为谁也治不了他,所以才敢为非作歹、恣意妄为。这回有了证据,一定将他告倒绳之以法!顺耕啊,皇甫德良不会束手就擒,恶斗在所难免,只怕咱弘农观危矣!”

正说着,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皇甫顺耕疾步走过去将道观的大门打开,迎面看到敲门的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皇甫青稞:

“二叔,我婶子叫你快回去,我秀娇妹快不行了、、、、、、”

一家人围在黄秀娇床前。

半靠在床上的黄秀娇,脸色蜡黄得像一层黄表纸。青紫的嘴唇大张着,拉风箱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了一会,瞪着皇甫云楼用力地说:

“云楼,我当不成你媳妇了!我没这个福气、、、、、、下辈子托生成人,我还当你的媳妇!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下辈子补吧!”

皇甫云楼嘴唇抖动着,眼眶里盈满里泪水,不住的点着头。

黄秀娇又将脸微微地扭向父母:

“妈爸,女儿不孝,不能在你们膝下尽孝了,不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了,请原谅女儿。要有下一辈,我还是你们的闺女媳妇!清水儿?清水儿?我的清水儿!”

众人忙吧吓得大哭的清水儿,推到黄秀娇的床前。黄秀娇拉住清水儿的小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头一歪昏死过去。李翠华跟着清水儿一起大哭起来。皇甫云楼扑上去抱起妻子就往外走,醒过来的黄秀娇虚弱的说:

“云楼,你把我放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皇甫云楼将妻子放回到床上。李翠华哭着抚摸着女儿的胸脯。黄秀娇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

“、、、、、、云楼,云楼,我、、、、、死不瞑目、、、、、啊、、、、、”

瞪着眼睛,喉里了咕咕响了几声,身子一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家里人哭作一团。皇甫顺耕强压下痛苦,抹净脸颊上的眼泪,说:

“人死而不可复生。快给娇儿穿上新衣吧。”

伏在闺女身上的李翠华小声哭泣着,起身爬上炕,从炕柜了拿出了昨天刚做好的新衣,放到闺女身边。看到女儿无血的煞白脸颊,又伏在女儿身上放声大哭。皇甫云楼将烧好的开水倒到铜盆里,兑了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度说:

“妈,叫我给秀娇最后洗一次澡吧!”说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皇甫顺耕哽咽着对站在一旁暗自落泪的皇甫青稞说:

“咱俩分头出去向亲戚朋友告知噩耗,你们先好好装殓我闺女!”说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来皇甫家吊唁的村民很多,许多人出来后都含着热泪。涧水河一带的农村丧葬习惯是中午前逝者必须入殓。午时刚过,村党支部书记皇甫德良匆匆赶到:

“哎呀呀,一个会散晚了、、、、、我的可怜的侄女啊!装殓好了。侄女,大叔再也看不到你了啊、、、、、大叔多想再看你一眼啊、、、、、、”

“德良,就等着你了。快把棺木打开,叫她德良叔再看一眼。”皇甫枯叟指挥者众人将沉重的红色棺木盖子挪开。

“不、、、、我就不看了、、、、、”皇甫德良眼光躲闪着。

“已经打开了,你就看看吧。”皇甫枯叟说。“听顺耕说,秀娇临走前还念叨你呢!”

“啊、、、、啊、、、、、、啊呀、、、、、”皇甫德良胆怯地揭开逝者脸上盖得黄表纸,看到的是一张涂着胭脂眼睛大张的令他惊恐的脸。“她,她临走时没留什么话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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