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下来不久,皇甫楼云推门进来:
“文总,杨工,你们在这里!你们慢慢吃,我不是来找你们的。爷,你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咱出去说。”皇甫枯叟抱抱拳,起身离坐,拉着皇甫云楼一块走出去。
文新荣他们料到皇甫云楼的突然到来,必定与他们俩有关,就踱到门口。他听到如下对话:
“爷,有什么急事,火急火燎地叫我爹喊我!”
“云楼,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
“文总和省里的杨工来考察泉鸣山有水的事??????”
“那是他们的工作,你如实说就是了。”
“我介绍了情况,又把他们带到龙洞里听水。”
“好啊,听到了吧。”
“水声突然消失了!连我都听不到,他们那里听得到!”皇甫枯叟绝望的跺着脚,将嘴巴凑到皇甫云楼脸前大声说。
皇甫云楼用手掌掩着鼻子,笑眯眯地看着红鼻头的皇甫枯叟,对不远处给蔬菜上粪的皇甫顺耕喊:
“爸,你过来一下。把你的手叫我爷爷闻闻。”
“爷,你闻到了什么?见皇甫枯叟摇摇头:
“什么也没闻到。”
“我臭手臭。”
“是吗?我一点也没闻到。”皇甫云楼说:
“爸,你来给我爷号号脉。”
??????
“叔,”皇甫顺耕说,“你有大热了。鼻塞、耳重、口臭。回头我给你熬点中药。我大意了,这一阵懊糟事缠身,早就应该想到这些。”
“爷,明白了吧。是你的耳朵出了毛病!”
“啊哦,我的赶紧告诉文总他们,他们以为我老汉说瞎话咧。”
回厂的路上,文新荣说:
“皇甫处长,你爷爷蛮有意思,留我们吃饭是个缓兵之计啊。”
“文总,你别多心。我是他孙子,遇到火龙上房的事,第一个就想到了我。”
“你可要摆正位置,坚决做到不偏不倚,还要学会回避。”
“文总,我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就好!”
“皇甫处长,”杨工说,“你说你爷爷耳朵出了毛病,又说平常人的耳朵听不到。那么,怎么能证明堰山里有水呢?”
“我知道一个人,他也许能。”
“谁?”
“我们村的瞎子张。这个人耳朵的超级好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连魏厂长也略有耳闻。”接着他讲了瞎子张帮他寻找蜂窝的事情。
“就算瞎子张有你说的好耳朵,咱们又咋知道他能听到泉鸣山里有大水声?”
“这个人从来不说瞎话!”
“你这话等于没说。我们没人能钻进他的脑子里。”
“杨工,我保证瞎子张没进过龙洞。你还能记住我爷爷听水所站的位置吗?”
“刚刚的事,还能不记得。龙洞的第二个拐弯处,头顶上有一块显眼的悬石,脚下有一个椭圆形的凸起。”
“咱叫瞎子张一进洞就开始听,如果他在我爷爷听得那个地方听到了水声,就证明我爷爷没有瞎说!”
“这办法行。什么时候叫瞎子张?”
“明天吧。今天你们累了。”
“不,咱现在就去找他来听,”文新荣说,“防止有人跟他说什么。要是事先串通,就没有意义了。”
将杨工送回招待所、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了。一进家门,詹慧慧埋怨道:
“才回来?又开会了?一边说一边将丰盛的晚饭端到桌子上。”
“没开会,在弘农观忙到现在。”文新荣夹了一块煎的焦黄的鸡蛋塞到嘴里。
“弘农观要拆掉,它后边的泉鸣山也要炸掉,把生活区扩展到哪里。这下我们这里热闹了,比得上个小县城。只是可惜了古香古色的弘农观和那一院子的苍松翠柏。新荣,伐倒柏树,给我拣口淘瓷缸回来,我看他们腌咸菜挺好的。”
“你想它们是大街上卖得瓷缸啊,它们哪一个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是文物!”
“文物?一个个不是裂口就是掉釉,腌咸菜我都嫌赖。”
“毁掉弘农观是小事,现在的担心的是它后边的泉鸣山!”文新荣心思重重地说。
“泉鸣山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要炸掉吗?”
“这几天忙得就是它的事。山的内部可能蕴藏着几十万、几百万立方甚至更多的积水!也许它就是个巨大的水库??????”
“瞎说,怎么可能!”
“皇甫云楼他爷说大山里有水,瞎子张还真是听到了泉鸣山内部大水涌动的声音。”
“瞎子张是谁?”
“涧水湾新村的一个瞎子。”
“人们都说瞎子的耳朵最灵,比正常人要好用多少倍。他真的这样说?”
“当时他耳朵贴在皇甫他爷贴过的那块岩石上,听了一会,慢慢瘫坐在湿淋淋的地上,扭过变了颜色的胖脸,张口结舌地对我们说有一大群老虎在啸叫。”
“老虎叫,石头里边哪会有老虎叫?”
“他说的老虎叫,就是听到的岩石深处大水像虎啸般的涌动声音!”
“老天爷??????要是??????就是山崩地裂?????、”
“快去洗澡!”双手理着湿淋淋的头发的詹慧慧,用胳膊肘轻轻碰开卧室的门,看到文新荣合衣躺在床上,“不洗了?”
“不想洗,今天累了。”说着,脱下衣服钻进被窝里。
光着身子的詹慧慧,钻进男人的被窝。被窝里立即充满了浓重的香水的气味。文新荣将身体向一边挪了挪,避免和妻子的接触。詹慧慧并不罢休,拉过丈夫的手掌放在自己身上。文新荣抽回手掌:
“慧慧,我累了,今天没这个心思。明天吧。”
詹慧慧赌气地扭过身体。文新荣点起一支烟,烟头在黑暗中一红一红,像萤火虫在呼吸。
也许是想通了,詹慧慧转过来身体:
“老文,你现在是生活新区指挥部的副指挥,生活新区的基址清理又是你在负责。你打算怎么办?我有些害怕!”
“明摆着,当然不能贸然行事。”
“总指挥魏世燕那边??????”
“我的想办法说服老魏。”
“老魏刚愎自用,对你们这些从旧军队过来的人,本来就不信任,你要是说得太多,他不定咋想你!”
“不管他咋想,此事重大,该说还的说。”
“皇甫云楼是具体负责的处室领导,不行叫他去跟魏世燕说去。”
“不行。皇甫云楼与弘农观有太多的瓜葛,老魏反而多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厂长觉得皇甫云楼他爹、他爷都不是什么好人。觉得他们一直在和他作对。”
“你们,你们呀!”魏世燕在文新荣和杨工将昨天泉鸣山、龙洞了解到的情况汇报完,无奈地摊开双手。“我的同志们,叫我说什么好呢。泉鸣山是我带着部队清剿土匪的地方,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用不着你们向我介绍。至于龙洞我也略知一二,是敌人逃命的暗道。说它们蕴藏着滔天大水,简直是天方夜谭。这种无稽之谈,你们两个共产党员竟然也相信,而且把它们带到严肃的会议来。”
正说着,皇甫云楼推门进来:
“哦,你们在开会。魏厂长,我一会再来。”
“什么事?”
“生活新区工期有些紧,想给你汇报一下。你们说完我再来。”
“来、来,”魏世燕指着傍边空着的沙发,“你也听听他们说的事,也与工期有关。老文,你把你们了解的事情,再简单地说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