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你也一定知道。”文新荣讲完，魏世燕用讥讽的口气对皇甫云楼说，“都是你皇甫家族的事嘛。”
“魏厂长，”皇甫云楼不卑不亢地说，“我来就是要向你汇报这些事。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些，听到了就来向你汇报。我觉得事情虽然离奇，但事关重大，还是应该调查清楚。我建议开工日期向后推迟几天。”
“你要说的如果和文新荣他们一样，就不用重复了。”魏世燕不屑一顾地说。
“有个新情况。”
“简单扼要地说。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时间。”
“我爹前几年在莲花县流浪时，被一只我爹救助过的狸猫引到一条地下河。顺着这条地下河他被冲到了五木县的五木河里。五木河是离咱们涧水河不远并行的一条河流。我爹说，他影影乎乎记得，地下河在地下有分叉??????”
“皇甫云楼，你利索点，什么意思？”魏世燕不耐烦地说。
“我爹说，那条地下河的分支，说不定就通向泉鸣山！”
“看清楚了吗？在哪里分得叉？”杨工不自觉地站起身，追问这是个重大情况。
“不能肯定！地下河波涛汹涌，他一会浪尖、一会浪谷的，我爹是捡了一条命。”
“地下河流经的方向不会错吧！”
“皇甫顺耕当过兵，判断方向应该没有问题。”文新荣说。
“我爹说流向咱这边！”
“哈、哈、哈、哈，”魏世燕大笑起来，“这个皇甫顺耕啊。为了不叫拆掉弘农观，学会编故事了！可只敢说‘影影乎乎’记得！老文，老杨，你们说说这个故事靠谱不靠谱！”
“第一次知道附近有地下河，值得重视。地下河的存在，佐证了这里有丰富的地下水。可是，它不能证明泉鸣山里边蕴藏着大量的水。它流向哪里是个谜，有待查证。”杨工说。
“老文，你说呢？”
“我同意杨工的意见，风险存在，但现在难以确认。”
涧水河畔那座只有两间泥墙草顶的小院里，李翠华正坐在低矮的木凳上，挑拣着刚捡拾回来的烂白菜叶子。她将水滋滋的老白菜帮，在院子当中摊开，以晾晒成能够储存到冬天的干菜；又将堆在一起的菜叶，掐掉边缘的腐烂部分，扔到身旁的瓦盆里，作为午饭的主食。皇甫顺耕的离开，使她的生活陷入了窘境，只能过着每天半粮半菜的生活。
热烘烘阳光照射下，瓦盆里的菜叶，发出泔水一般的难闻气味。李翠华将瓦盆端到水缸前，看到水缸已经见底，挑起水桶来到河边的一个临时挖掘的土坑旁。土坑混沌的水面上，映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面庞。受到污染的河水，已经不能直接洗菜淘米和饮用，这个起到过滤杂质的水坑，还是丈夫在家时用了一天的功夫挖掘的。
尽管都是半桶，李翠华肩头还是像担着东摇西晃的两个顽皮孩子。它们艰难地越过门槛后，失去了控制，像两个皮球在院子当中滚动。摔倒的李翠华，瘫坐在院子的水滩里，捂着脸嘤嘤地哭泣。
一双男人的大手，将她从泥水中搀扶起来。然后担起水桶出了院子。
揉了揉昏花眼睛，李翠华看清跨出院门的是男人皇甫顺耕。她转悲为喜，趔趄着跑进屋里，将水缸扳斜，舀出仅有的半瓢浑水洗净脸上的污泥，又对着镜子抹平蓬乱的发丝。
皇甫顺耕用炉渣吸干院中的积水，又到河滩取来沙土，将院子的坑洼垫平。干完这些，看到院子的角落的小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瓦盆玉米面白菜帮蒸菜、两瓷碗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面汤和两根瘦小的黄瓜。蒸菜的旁边，放着一小碟盐水蒜汁。
“也不知道你回来，”李翠华将盛蒸菜的瓦盆推到丈夫面前，“凑和着吃吧。”
“我真是??????皇甫顺耕将嘴里的蒸菜咽到肚里，张了张嘴，歉意无限地说，“翠华，我、叫你一个人守活寡。”
“岂止是守活寡？”李翠华将饭碗用力墩在桌子上，淤积在胸中的不满和委屈喷涌而出。她涨红着脸嚷道“我一个瘦弱女人，里里外外都靠我。摔倒了没有人扶一把，有病了没有人问一声，受了委屈只有把眼泪眼泪咽进肚子里。呜、呜、呜，你倒好，好胳膊好腿的大活男人，扔下老婆，一个人游山玩水找清净。你像个男人吗？”
“翠华，”皇甫顺耕拉住妻子的颤抖的手，“我对不起你。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上。”
“放屁，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嚎哭了两声，李翠华突然意识到失态。仰起头，羊羔般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抹净了泪水，轻声地说，“你难得回来一趟，我不该发脾气。回来有事吧？”
“我??????”皇甫顺耕无限忧伤地看着妻子，不忍心说出来意。
“你，不是又耍什么幺蛾子吧！”李翠华看着这么多年也没能猜透心思的丈夫，惊恐地说，“顺耕，你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你长年住在弘农观，不回来也罢，我认了。不认，我有什么办法？谁叫我遇到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可我还有盼头，盼你回心转意，盼你在弘农观熬不住冷清，住够了回家。你说下辈子还我的债，是、是什么意思？皇甫顺耕，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能再对不起我了！”
“昨天到秀娇坟上去看了看，今天再来看看你??????我该走了。”皇甫顺耕站起来要走。
“要去哪里？你这个死鬼！你这个没良心的。”李翠华拉住丈夫，呜呜哭，“晚上清水儿要过来，你看看心爱的孙女再走！”
“清水儿我就不看了！”皇甫顺耕充满疤疣的脸抽搐了一下，大步往外走。
李翠华起身关上大门，扭身拦住：
“顺耕，你话说的不明不白，你要干什么去？什么事不方便跟我说，你也得告诉云楼一声啊！”
皇甫顺耕用力甩开妻子的双手。李翠华一头栽在地上。
她踉踉跄跄追出院子，看到背着一个大包的皇甫顺耕，顺着河岸大步向上游走，很快就消失在一望无际的萋萋荒草中。
忧心忡忡的李翠华，听到急促敲击大门的声音，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跑出来，拉下门插。没待她开口，气喘吁吁站在大门前的皇甫云楼，问：
“妈，我爸没回来？”
“刚走。我没拦住，出了啥事？”
“向哪个方向走了？”
“向西走了。你爹那副打扮像是要出远门。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云楼，你爹他出了啥事？”
“回来我再跟你细说。”皇甫云楼顾不的多说，一路小跑向养父消失的方向撵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