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黄文静推醒了身边的丈夫,“你听是不是王美英在外边喊门?快起来个开门。”
“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快去开吧,我厌恶这个女人。”看着黄文静下床,皇甫云楼急忙穿上衣服。
“美英,这么晚??????”把屋门关上,黄文静急问,“咋了?”
“快,快,快去救救你爹??????”被惊恐挟裹的王美英,瞪着痛苦绝望的大眼睛喊着说。
“我、我爹咋了?”皇甫云楼焦急地问。
“你爹??????”说了半截,王美英像一截木头般栽倒在地上。
“王美英!”两个人把她抬到床上,黄文静翻开眼皮看了看,有手指掐着人中。
“文静,没事吧?”
“没事,急火攻心??????”
“一定是我爹出了什么事,我的去看看!”
“现在情况不明,到咱爹住处也得半个多小时,咱的问清了。王美英、王美英,你醒醒!”说着噙着一口凉水喷到王美英的脸上。
“我爹咋了?”看着睁开了眼睛的王美英,皇甫云楼急切地问。
“云楼呀,”王美英哭着说,“你爹活不成了啊!”
“我爹到底咋了?”皇甫云楼跺着脚说。
“你爹掉河了??????”王美英捶着胸脯说。
“掉哪个河里了?”
“还能是那个河,掉到涧水河里了啊!你们快去捞他??????”
“美英,你没事了吧?”黄文静摸着王美英的额头说,“我爹会水,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慢慢说,说清楚,深更半夜的到河边干什么??????”
“干啥,还能干啥。抓鱼捕虾也得注意安全。没事,你回去吧,我爹一会就回去了。惊天忽地的,我当出了啥大事。”皇甫云楼将抓在手里的手电筒放回到桌子上。
“云楼啊,你爹是被汽车撞到河里的!”王美英大哭着说,“胳膊腿撞断了,天大的本事在水里也不行了啊!”
“到底咋回事?”
“我和你爹??????”
“先不说那些,”皇甫云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话,“我爹是在什么地方被撞下去的?”
“在、涧水河桥上!”
“你看清是落到水里了?”
“看的清清的。你爹大叫一声,噗通一声落到了河中间。”
“天那么黑,你能看得清楚?”黄文静质疑道。
“天虽然黑,可汽车的大灯晃得河面一片雪白。”
“文静,你去喊厂里的消防队,他们会游泳。”
“找他们,他们会来?”
“找曹书记。”
“好,我去找曹书记。”黄文静口气游移。
“曹书记会很叫他们救我爹。我先去了??????”
“云楼,你走错了方向!”
“我到涧水河的下游截我爹!”
天渐渐亮了。灰色的晨霭中,可以看到涧水桥的桥头停着一辆红色的救护车,一群人站在破损的桥栏杆前对着河面指指点点。一群手执消防钩的消防队员在岸边的水草里搜寻着,有几个脱掉了衣服,扑到河水中,不时沉到水里。
“我家顺耕就是从这里落水的!”红肿眼睛、憔悴不堪的王美英哽咽着说。
“从这里落水的??????喂,”曹书记指着激流冲击的方向,“过来几个人,潜下去摸摸!”
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匆匆来到曹书记身边,对着他耳边低语。
“查出来是哪里的汽车了?”皱着眉头的常春生用低沉严厉的声音问。
“是,常部长!是我们厂里吉普车!”
“你们厂里的车!司机喝酒了?”
“不是司机开的,是魏世燕副厂长!”
“是魏世燕!你们查实了?怎么会是他?”常春生不相信,“他又不是司机。”
“小陈,你跟常部长说说是咋回事。”曹书记对刚刚带到面前的人说。
“昨天夜里,”陈姓司机结结巴巴地说,“魏厂长来找我要小车钥匙,说是要出去兜兜风??????我、我就给他了。”
“你不知道,这辆车不能叫别人开吗!”曹书记训斥道。
“魏厂长喝了酒??????上一次也是喝了酒来要车钥匙,我慢了一点,他就扇了我一个耳光??????”
“不对,昨天夜里他在我住的招待所呆了很久,小伙子,你要说实话。”常春生说。
“魏世燕昨晚上在常部长那里,怎么会去找你要小车钥匙?”曹书记盯着司机的眼睛说问。
“真是他拿走了小车的钥匙??????不信你可以问打字员张国红?????曹书记??????”
“问她?”
“昨天??????我们??????睡在一起。”
“你是个有老婆的人,你??????”
“老魏几点去的你那里?”常春生显然对男女关系的事不感兴趣。
“夜里三点二十分钟。魏厂长走后我看了表。”
“老曹,魏世燕从我那里走是两点半!”
“常部长你??????”
“我跟他谈了他的工作要调整的问题,也跟他说了接替他的可能是皇甫顺耕!”
“??????我明白了,常部长。我这就安排人寻找和控制魏世燕!”
“老曹,你说,这是一个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
太阳冉冉升起。东边山顶的云,像一滩炫目的融化的铁汁,东冲西撞,十分诡异。
不远河边的柳林里,影影绰绰地聚集着一群人,他们面对汹涌的河水有站有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常部长我陪着你去看看!”看到常春生向那边走过去。
“我一个人去。他们不认识我,正好可以听听说些什么。”
一群涧水湾新村的人,扇形面对河水跪成一片,面色紫红身如弯弓的皇甫枯叟老人对着河水磕了三个头,抬起牛筋一般的上身:
“神明的河神啊,涧水湾的百姓祖祖辈辈对你恭恭敬敬爱戴有加,您老开启慧眼高抬贵手,放过皇甫顺耕??????我代表全村五百八十口人给您献上牺牲了!”
身后的两个小伙子,将两个脸颊上涂着朱砂横纹的猪头抛到水里。
“河神啊,你要是不放皇甫顺耕回来,我就去把他换回来。我老了,皇甫顺耕还年轻,刚刚才有了自己的后代。河神啊,你要是不把皇甫顺耕放回来,你就是个不明事理的昏神!”
一个浪头打过来,溅湿了皇甫枯叟的裤腿:
“啊,河神显灵了,它在呼唤我??????”皇甫枯叟扑向水里,幸亏被鬼在身边的李大姑一把抓住:
“枯叟大爷,你这是要干啥?顺耕还没回来,你也要去,你们都去了,咱涧水湾新村哪还有筋骨??????”
“顺耕啊,我不叫你去,你偏要去。你要是听我的,乖乖待在家里,哪会有这事??????”皇甫枯叟老泪纵横。
“枯叟爷,顺耕大哥没事!”紧紧抓住皇甫枯叟一条胳膊的瞎子张说,“他做了那么多好事,河神眼又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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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常春生挤到前面,问道,“你刚才说不叫皇甫顺耕去,不叫皇甫顺耕去哪里?”
“你是谁?”皇甫枯叟目光炯炯地看着问话的陌生人。
“我是他皇甫顺耕的战友常春生。”
“啊,你是常团长!听顺耕说起过你,常团长,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常团长,你来了顺耕就有救了!常团长,你可得救救顺耕啊!”
“您是?”
“我是皇甫顺耕的叔叔皇甫枯叟?????”
“我已经安排沿岸的村庄搜救了??????枯叟大叔,您刚才说皇甫顺耕深夜出来?”
“皇甫顺耕半夜出村,是要到省城请记者!”
“请记者?请记者干啥?”
“不是说要叫他干什么领导,乡上的李书记叔他份量有些不够。王美英就非叫他去省城找那个曾经给廖红英写过文章的记者,叫他写一写她男人,造造舆论。我不叫他去,啥事讲究个顺其自然,强扭的瓜会甜?他也不想去。说好了不去,我才回家,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出了门。”
“你是说,今天凌晨皇甫顺耕是要赶去省城报社的早车??????”
“是的。黑灯瞎火的,在桥上叫车撞了。要是不去省城,不就没这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