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两回？怎么两回？”路坦虽然面儿上平静无波澜，心里早就沸腾地跟开水一样了，只不过脑子里和心里就只有一串儿阿拉伯数字100000000！朦胧之间听到两回，一抬头。
“什么什么两回？大姐，你抽了几次血你都忘了？上次去诸暨没抽血，不是三回。”
“我知道，你刚说得上次？就是第一次见到我那次？”
路平一脑袋懵圈，赶紧想想是自己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路坦有点儿健忘，捋明白后，觉得自己没错，怯不生生地说，“上次，我，骗你，说我弟弟，生病，缺血，然后，你，给了400cc。”
路平见路坦没有骂他的意思，语速就放快了一些，“那是第一次见砍人，我有点儿懵，后来忘了谢谢你了，路宽骂了我很久，那时候他姐跑出国，最初的五千万是他姐借的，借钱时候没说是高利贷，因为那家就是他们的工程公司，以为是预付的工程款，结果是她姐跑路，还拿路宽公司担保了，谁都不知道是高利贷，一轮一轮滚下来，一下子就崩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很多借款都是高利贷，借给你的时候笑脸相迎的，等还不上了就是极端手段。”
路坦觉得胸口有点儿堵，然后使劲儿呼吸了一口气，又使劲儿呼出来，人生的大悲凉，此刻淋漓尽致地一点点展现在自己面前，路宽，那个她以为在自己面前很真实的男人，突然变得那么模糊。她是恨的牙痒痒，但是不因为骗感情，而是路宽压根儿就没相信过自己，从来就没想让自己跟他共同风风雨雨，人生路上哪有一片坦途，躲避自己，那就是他所谓的“好心”，那既然从开始就不相信，何必又走到后来？
路宽的这个神逻辑！真的让人气到炸裂！
不对！！！
路宽的逻辑特么的跟自己的逻辑是一样的，当时自己卫书预感失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路宽睡了！反正都要死了，不睡白不睡，睡了不白睡。
想到这里，路坦没绷住，一种自嘲逗逼的笑从心里翻腾上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路宽这个臭不要脸的，搞不好也是这么想的，流氓！
“我明天过来，这也不早了，我担心熬夜明儿抽不了血，你有钱吗？”路坦看了一眼路平，虽然这是问句，但是基本上问号没啥用.
路平此刻特别大义凛然地一直身，“报告！没有！”
路坦苦笑一下，这群老爷们，落魄起来，不如乞丐。
路坦把身上所有现金都了路平，又把微信和支付宝里的零钱银行卡的钱也都转过去，无奈有限额，也就三四万。
路平倒是也不见外，照单全收，“旦姐，你放心，有我一口馒头，就有路宽一口粥。”
“你说什么？”路坦一翻白眼，瞪着路平。
“不是不是，路宽只能吃流体，有我一口馒头，就有路宽一口肉粥，我俩这交情，你放心。”
路坦又道了一声辛苦了，道别路平，路平颇不好意思，叠声说放心，见外什么。
打车到家，说的好好休息，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路宽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唇，然后就是他昨天，不，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了，那就是前天，在饭桌上，还那么笑着，笑着那么肆意，那么痞，那么无所谓。
索性不睡了，又怕明天血不好，喝一口热水，路坦告诉自己，入定，入定，入特么什么定！算了，起身开始把自己所有账户的钱都转到了一张卡上，有的钱放在理财里，拿不出来，又非常后悔，放什么理财！
七七八八算在一起，二十多万，首先是一惊，特么自己居然这么有钱！然后又是一凉，真特么穷光蛋！
路坦突然想起来自己那辆车，直接给定损打电话，不接，又给大事故理赔打了个电话，接了，“哥们，对不起啊，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我那车，不是定全损了吗？那就赶紧理赔吧。”
“姐，您在哪国呢？跟我有时差是吗？”
“嗯，我在美国，咱们明儿就解决了这事儿吧。”路坦撒谎都不带磕巴的。
“行，姐，我这儿早就行了，您那儿不是不同意吗？您车四十买的，我只能给您做到三十三，我也没办法……要不然就修，运回德国，一个大架就三十万……”wavv
“ok！”路坦打断他，这些话已经滚来滚去说好几遍了，之前她觉得自己有理走遍天下，不在乎耗着，现在境况不同，不需要这小哥儿再解释了，谁让自己缺钱呢，“我了解，我了解，您辛苦了，就这么定！”
放下电话，路坦又想起来板儿爷，直接打了过去。
“板儿爷，睡了吗？”
板儿爷那边儿肯定是睡的迷离懵瞪，迟钝非常。
路坦不用想就知道他闭着眼睛懵逼。
“谁！”
“你猜呢……说让人家给你电话，人家想你了，来找人家玩儿呀……”路坦捏着鼻子，故意。
“我操，你谁啊？”
“哎哟，这么快就忘了啊……”
“滚！”
“是谁呀？”里面这个娇柔的声音，路坦熟，擦，板儿爷也不是个东西，把茜茜公主给睡了，这群老爷们到底有没有好玩意儿，真是个问题。
“我路坦，你睡吧，明儿再说！”
板儿爷好像猛然清醒了，估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等等等等，蛋儿，蛋儿，你别挂，这几点了，怎么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路坦就喜欢板儿爷这么敞亮，“板儿爷，去年你从我拿了两万块钱，我估摸你忘了，我要买房，赶紧给我凑点儿！”路坦跟板儿爷之间的财务往来从来不说借，记得呢，就是给来给去，不记得呢，就是用来用去，反正最后能量也能守恒，大概板儿爷能多占点儿，多个块儿八毛的吧。跟板儿爷撒谎基本不带磕巴儿的，想说啥就说啥。
“行，明天给你提五万，以后特么这点儿破事儿别半夜电话，我以为怎么的了呢！”说完挂了，挂之前听到板儿爷喊了一声，“乖，没事儿……”路坦倒嘘一口气，板儿爷睡醒了，那茜茜公主应该惨了。
行，这回快三十万了，车损理赔应该不会很快，但是起码指日可待啊。
钱到用时方恨少。
少！
少！
少！
平时那些经常给自己打电话的骚扰电话怎么不打了，那些上来就姐，您有资金周转需求吗？姐，二手别墅您考虑吗？姐，飞机坦克想收藏吗？……擦，姐想收藏个月球……
看了看骚扰电话，路坦主动打了一个，看来这些人真的是拼命，立马就接了，后来路坦一想，也是，用钱着急的人，哪还管时间啊，时间就是金钱啊。
“您是贷款吗？”接通后路坦直接进入主题。
“姐，可以办，您说。”
路坦也不知道他正经业务是什么，反正就是百事通，万事顺，什么都行！
“怎么贷款？”
“姐，有抵押无抵押啊？”
“都说说！”
“有抵押可以按照公司，也能按照个人，我们都可以做，看您征信，您要是通过我们找银行呢，银行多收两个点，总额的，我们收两个点，按月，银行一般是七到八个点吧，年化，姐，我跟您这么说不清，要不我去找您，要不您来找我们咱们谈谈。”
路坦觉得没必要，这么一算，那一百万下来，一年的利息就是三十四万，自己收拾出来的这点儿钱还不够利息呢，“都这么贵吗？”
“姐，能贷出来就不错了，要是有抵押的话，房产好贷，我们就三个点，”那边儿说的感觉还挺实在的，从来没接触过这个行当，路坦觉得这行来钱快呀，还没成本，不，有成本，成本就是路宽这种死活还不上了，他们也不能替还，那就得……路坦突然觉得有股冷风。
“行吧，我考虑一下。”
路坦挂了电话，微信立马就收到了对方加好友的信息，路坦没加，万一用上再加，实在不想加那么乱七八糟的人。
又打了几个骚扰电话，除了两个是卖楼的，都是贷款的，基本上都是这个行情，借钱真特么难！这年月，路平和板儿爷这种借钱方式，真的是亲人啊，太厚道了！
路坦盘腿坐在床上，撑着自己下巴颏儿，再也想不出来任何能来钱的道儿，老爷子和老太太那是绝对不能动的，自己这个破房子没房产证，也折腾不出来钱，公司倒是有钱，但是不管多少钱都拿不出来，要不然找老板借一下？杯水车薪，哪个老板家里也没一个亿啊，贪官还差不多，但是现在哪儿去找贪官呢？感谢大大八项规定。
到了六点，反而有点儿困，但是这个点儿也没办法睡觉，路坦把看了一下日程，现在不看日程都记不住自己该干嘛，我去，还有一个出差，短途，青岛，下午去晚上回，路坦想起来前两个月卫书时候跟火烧屁股似的的赶场子，才明白，那都是小意思，现在才是真的火烧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