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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斜风细雨不须归

以前在许村的时候,邻村乡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每日聚集在村口的闲汉们会第一时间得知。村里的消息来源大多来自于这些人之口,市井中的一些门道许宗扬知晓的一清二楚。一番打听下来,许宗扬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林依可在针对这些可怜的乞丐下手,准确的数字是三十四个,言外之意便是昨天被‘逮捕’后,又有十一名乞丐被她吸干阳气,再凑十五人,林依可便能成功修成野仙,到那个时候,但凡在她生前被她嫉恨过的人都会遭殃,而许宗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非作歹却无可奈何。

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许宗扬做不来,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然而偏偏有人非要平静的湖面上投掷石块,趁机兴风作浪。

“不把她除掉,我寝食难安啊!”许宗扬格外心疼的剪着衣服,末了绕到后花园,特地放在泥地里踩了几脚,穿在身上走到落地镜前转了几圈,看起来脏兮兮的足以以假乱真,这才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非得这么做吗?”方焱淼一边帮着许宗扬化妆,一边担忧的问着。

许宗扬恍然之间想起当初伙同唐歆整蛊纪轻风时的情景,相隔不过一年,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犹如黄粱一梦,许宗扬的情绪又怎么可能高昂起来。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被方焱淼一一看在眼里,心脏不易觉察的刺痛了一下,别过头去独自黯然伤神。

守株待兔是最危险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京城这么大,一个一个的排查过去,别说野仙,恐怕林依可连大罗金仙都修成了。为了彻底融入角色,许宗扬身上的衣物没有一件是完好的。腊月的寒风刺骨冰冷,许宗扬打了个哆嗦,在方焱淼担心的目送下走进了京都的夜色里。

……

暂且无法押送往女子监狱,只能用单独的隔间把她暂时拘禁了,一番审问下来,女子全程表现的茫然无措,甚至某些时候会表现的异常惊恐,惊声尖叫。负责审问她的老干警田信发从事刑侦犯罪调查多年,都说姜还是老的辣,田信发心知这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导致的短暂性失忆,这种情形在冲动性犯罪的案例中并不鲜见,大抵也能猜到那晚估计发生了一些女子无法接受的事情,一时头脑发热犯下罪行,毕竟那个杨广寒生前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

但杀人这种事情无论蓄谋已久还是冲动而为,都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小任,有结果吗?”年岁大了终究还是无法快速跟随时代的步伐,网络信息这些东西只能交由年轻人来做。田信发站在小任身后看了一阵,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索性办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翻阅着早被他翻看了无数遍的档案。

没有户籍没有身份证明……任何记载都没有,便是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哪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歹还有个出生地。田信发‘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苦恼的揉着额头自言自语道:“京都今日接连发生命案,局里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上头每天都在催,杨家那边都快把咱们局里的门槛踏平了。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作案动机,怎么定罪……哎!”摇头叹息,坐在他身边的小任也是好一阵无奈。

两人相差了将近两辈,自然不可能有共同语言,这会儿局里早下班了,除了偶尔响起的敲击键盘声,便是田信发不时一两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夜色渐深,劳顿了一天的田信发渐渐有了睡意,随便扯过两张椅子并排在一起,不过片刻后便响起了沉闷的呼噜声。小任一脸无可奈何,索性躲进厕所,一根接一根的抽闷烟。

吧嗒……

寂静无声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声音,拘留室的门露出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隙。一阵微风从门后吹出来,田信发转了个身,嘴里呢喃了几句,再次沉沉睡去。

办公大厅里的灯光滋滋闪烁了几下,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上划过几道诡谲的波纹,重新归于平静。水泥地面上,一双脚印一前一后不断前进,一直走到被反锁的大门前。哗啦一声,早已裂开的玻璃顿时碎了一地,田信发猛然睁开眼睛,目光追寻着声源看向门口,随后大喊一声:“小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拘留室,那双手铐被静静的扔在用来让嫌犯休息的长椅上,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但拘留室里早已人去楼空。

……

锁在角落里的邋遢男子打了个冷颤,嘴里不满的嘀咕了几句,重新把头埋在膝盖间,呼出的气体化作白色雾气缓缓腾空,越变约淡,消散无形。向来无人问津的胡同里,骤然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角落里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似乎有个妖娆的人影正向他款款走来。

男子定了定神,假装视而不见,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呼吸逐渐变得匀称,一阵诡异的香风扑鼻而来,带着令人迷醉的味道,一阵精神恍惚,险些摔倒。一只带着刺骨冰寒的手臂轻轻柔柔的缠上了他的脖子,脑袋伏在他肩头,吐气如兰,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散发的奇怪味道,另一只手趁机伸向对方的胸口,隐约触摸到一件奇怪的东西。

女子猛然尖叫一声,身形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转身想要逃离,但粘在手上的符箓仿佛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牢牢禁锢了,一道赤红色的线条沿着手臂迅速攀升,不过片刻便把女子五花大绑起来。

蹲在墙角的乞丐缓缓吐了口气,裹紧外套,哆哆嗦嗦着:“为了抓你,差点把老子冻死。林依可,别来无恙啊。”

女子的容貌不断变换,最终化为林依可的脸,眼神怨毒的盯着他,语气森然道:“许宗扬,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

“喂喂,林依可,当初可是我好心好意救你,但命运这种东西向来是捉摸不定的,你命里注定有此一劫,我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回天乏术啊。再说了,这些事情明明是你自找的,又何必迁怒与别人?”

林依可表情狰狞,声线嘶哑:“杨广寒不得好死,方焱淼不得好死,你许宗扬也不

得好死!”

许宗扬无奈的一摊手:“喏,说了半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既然道理讲不通,我只能替天行道收了你,省得你为祸人间。”嘴上说着,却是再次抱紧双臂,不满的嘀咕道:“真他娘的冷,为了抓到你,我可是挨了大半夜的冻。”

林依可身上的红色线条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阵难听的嘶吼声陡然在漆黑的夜空中响起,林依可的身形不断干焉,死死的盯着许宗扬,视线冰冷,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从她身体中脱离出来,迅速遁入夜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宗扬一愣:“小篮子,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随后眉宇紧皱,自言自语道:“遭了,方焱淼!”顾不上四面八方涌入的刺骨寒意,猛然甩开双臂朝方焱淼的住处追去。

从许宗扬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六个钟头,方焱淼心里担忧着对方安危,毫无睡意缩倦在床上,听得客厅里传来的响动,心头一喜,甩开被子走出卧室。

窗外陡然响起许宗扬的呐喊声:“淼淼小心!”

方焱淼精神恍惚,隐约看到一张人脸朝她用来,刹那间意识全无。

许宗扬一脚踹碎落地玻璃进入别墅内,漆黑的客厅里,穿着居家服的女子脑袋低垂,手里握着一把菜刀,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中央。属于林依可的说话声从方焱淼嘴里传出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方焱淼死!”

“草泥马的,你敢!”人却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试图缓和林依可的情绪。然而许宗扬话音尚未落,林依可猛地举起菜刀朝方焱淼的心口捅去,许宗扬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菜刀刺中方焱淼胸口的瞬间握住了刀身。刀刃在掌心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许宗扬手上用力握紧刀身,另一只手捏了一张符箓,拍方焱淼胸口。

都说吃一蟹长一智,林依可早预料到他会有次一出戏,果断放开菜刀,身形不断后退,许宗扬一掌落空,打了个趔趄,眼见林依可正冲向碎裂的落地窗外,心道这次如果再抓不到林依可,不但方焱淼性命难保,今后若是再想收伏她难如登天。

不容多想,许宗扬霎时回身,一个虎扑上去,抓了林依可的脚腕,被她强行拖行了两米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取了符箓,贴在她的脚踝上。

林依可的身形被定在原地,许宗扬不敢怠慢,迅速起身取出另外一张符贴在方焱淼的额头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进书房拿了纱布包扎过手掌,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保持着逃跑姿势被定在窗前的林依可:“生前想方设法加害别人,死后依旧不愿放过,人活成你这样,林依可,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怎么,不甘心啊?不满足啊?有本事你咬我啊!”起身走到林依可身前,异常嚣张的张牙舞爪一阵,意兴索然,招呼一声小篮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瓷瓶便要将林依可收伏。

嘭!

一声枪响,子弹冲破窗户玻璃,视线受阻,射偏了几分,本应瞄准许宗扬胸口的子弹,射在了手腕上,子弹深深的嵌入,兀自旋转着,再无法进入一寸。

站在窗外的长发男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再次变得狠厉起来。

噼里啪啦的枪声不断在夜空中响起,数道火线从落地窗飞入,屋内顿时烟尘弥漫,各类物件碎屑四散飞舞。早在对方再次动手之前,许宗扬早已横抱起方焱淼,迅速躲在沙发后面,不断朝书房的位置移动。

咯吱咯吱的碎玻璃声响起,长发男子端着枪缓缓走进来,期间快速更换过弹夹,目光阴冷的打量着客厅的构造,最终定格在房门紧闭的书房位置。

“林依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第二次机会吗?”不等对方回答,许宗扬毫不犹豫的撕掉了对方身上的符箓,郑重其事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林依可一脸不解道:“你信任我?”

许宗扬违心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的心肠都是那么坏,有些错误只是因为在不合适的时机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因素造就的,人在做天在看,我也犯了很多错误,但我坚信上苍有眼,是是非非看的一清二楚,只要一心向善,一切苦难都会如过眼烟云。”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宗扬心中焦急,额头见汗。林依可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从方焱淼身体上脱离。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男子一愣,一张骤然出现,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噼里啪啦的枪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某个男人的沉闷的痛呼声,噔噔噔的脚步声愈行愈远,过了很久以后,又是一声枪响在夜幕笼罩下的灵山脚下远远传遍开来。

重新走出书房的许宗扬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啊小哥儿,你还有当神\棍的潜质,先前那番话人家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嘁……蓝采和明显不信,又生怕一番辩论过后引起对方不满,转移了话题:“佛教那边讲求一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家也曾说‘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又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小哥儿这么善良放她一马,以德报怨,便是心存恶念的厉鬼也会被感化。经此一事后,林依可身上的怨气大抵会被抵消的所剩无几,也算是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被她伤害的可怜人们,有冤无处申诉……小哥儿,刚刚想要杀你的那个人是谁呀?”

许宗扬精疲力尽的回了一句:“最迟明天下午就会知道了。”

事实上许宗扬依旧低估了消息的传播速度,四个小时以后天亮,市井之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稍一打听便连对方的祖上三代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当初在晋阳败走麦城,一身修为彻底废除,心境碎裂,连带着性格也变得扭曲了,最终铤而走险,换来的却是这

样一种凄惨的下场。

定性为自尽,事实上就算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许宗扬头上,林依可也算是在最后做了一件善事,一直拖延到灵山下才动的手。此后,想来林依可也不会再重蹈覆辙,安心去投胎了吧。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令人啼笑皆非……

“真的要回去吗?”情绪难免会失落,但好歹忍住了没有痛哭,实际上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到深夜都会以泪洗面,次日醒来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安心当一个贤妻。

许宗扬看在眼里,心脏一阵阵的刺痛,强颜欢笑道:“我都躲了一个多月了,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躲的了一时,也躲不过一辈子啊。”

最近一两天来,方焱淼身体上的反常越来越明显,偶尔茶饭不思,偶尔又喜酸甜,清晨每每有呕吐欲望,都被她强行忍耐了。趁某天许宗扬外出,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怀着连她都想不明白的心思,把那张化验单藏在了沙发底下。

“那你要答应我,明年年节的时候一定要来京都看望我。”格外幼稚的伸出小拇指,许宗扬笑着跟她拉勾约定,两两相看,方焱淼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上前紧紧的搂着许宗扬,用她自己才能听到说话声呢喃着:“可以不走吗?”

“嗯?”许宗扬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去吧去吧,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像是早已迫不及待,推着许宗扬上了车,火车启动的一瞬间,方焱淼猛然捂着嘴巴蹲下去,不断干呕着,正隔着车窗玻璃与女人哑声说再见的许宗扬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眼见女人缓缓抬起头,嘴唇微动,大抵能辨认出是那句‘有空记得常回来看望我们母子两。’

二十岁的大男人,霎时哭的跟个小屁孩似的。

……

立春后,气温依然未曾回升,二月中旬的晋阳火车站,依然带着冬季里迟迟不愿归去的凉意。一场春雨袭来,凉意愈加明显,沿着人衣裳上的每条缝隙肆无忌惮的钻进去,绕一圈,洋洋得意的向同伴炫耀着。

回来之前没有来得及看天气预报,许宗扬只能站在车站前的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皱眉。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等了好一阵,有个肥胖的身影带着一把花格子伞出现在在火车站广场内,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许宗扬的身影,一路小跑着过去,喊了一声七舅,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件稍厚点儿的外衣,极为殷勤的替许宗扬披上。随后仔仔细细打量了许宗扬一阵,一脸纳闷道:“七舅,这才一个多月没见,怎么感觉您老人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依稀记得许宗扬永远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三句话挑不出一句正经的,曾几何时,竟然满脸沧桑,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

许宗扬眨眨眼睛:“有吗?”脸上习惯性的露出那种令马有为望风而逃的笑容,马有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抖着一身肥肉后退了几步,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着:笑的这么勉强,瞎子也看出许宗扬肯定有心事。

马有为铁公鸡身上终于舍得拔毛,鸟枪换炮,从跳蚤市场淘来一辆二手夏利,经过一番整修后,外貌焕然一新,只是这宛如拖拉机一样的声音难免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七舅你也别介,咱就这点儿能耐,先凑合着吧……”余光看了一眼许宗扬,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话直说,有屁就放。”

马有为打了个哈哈:“你离开的前段日子,我去义庄找过你,义庄里的那个家伙倒是挺好说话,说七舅你跟那个方焱淼……”

许宗扬想起临行前月台上的画面,心脏刺痛了一下:“方焱淼怎么了?”

马有为别过头掩饰神色,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年节过了,听说这边的风俗是年后归家的游子要剃头,能够除晦气保平安,七舅,要不我带你去剃个头吧?”

“老马你不老实了。”

眼见许宗扬脸色不善,马有为险些哭出来,憋着气道:“七舅你就别逼我了。”

“我有吗?”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咯吱咯吱声在车里响起,马有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道:“唐歆要结婚了。”

许宗扬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句:“结婚还是订婚?”

“是结婚……唐家已经发了请柬,唐歆特地给我……送来了一份。”

“为什么?”

呲……

车子骤然停下,马有为老脸涨得通红,盯着许宗扬,恨恨道:“你是真不知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七舅,你跟方焱淼半年前都流产过一个孩子了,这种事情就算你想隐瞒,又能瞒得了多久?”

“你他妈的是猪脑袋啊?”两手压着马有为的脑袋摁在方向盘上,汽笛声长鸣,走过的行人纷纷捂着耳朵,险些被吓得灵魂出窍。

“半年前……半年前老子他妈的还在老城区摆水果摊,半年前方焱淼还是娱乐圈的当红花旦,方焱淼又……”许宗扬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松开手,低着头,情绪低落,轻声呢喃着:“方焱淼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市井小民。”

便是看上了,又发生了太多令许宗扬直到现在还像是在做梦的事情,可那又如何,他依然还得回来,这座城市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无法割舍。

比如那个成天跟他斗嘴下棋的老头子;比如至今还在许村不愿归来的蒋德文,以及眼看着幸福像花儿一样在她脸上逐渐盛开的许淑芬;比如阴差阳错发生了那件事的、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蒋葭伊。小跟屁虫薛花寒、神经兮兮总喜欢与他针锋相对的大女人吕殊韵、莫名其妙的东洋少女千叶,以及……即将与纪轻风成婚,完成两家约定,那个曾与他一起发誓哪怕斗转星移都不会分开的爱人,唐歆。

“外甥,还是先去剃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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