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偌大的会议室中只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穿着西装的人是刚下飞机的数字人专案科的调查员，另外两个一个是廖伟铭，一个是刑警队负责文职工作的男性刑警。
“韩警官，我已经吩咐下面照你说的做了，但是，即使是数字人专案科也要依法行事，柳祭阳的传唤时间不能超过十二小时，您需要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廖伟铭没了刚见到三人时的兴奋，此时他俨然是一副对待同级的态度。
“小雅，给廖厅长讲解一下我们的调查结果。”为首的中年男人对三人中的女性吩咐道。
“是，韩处。”那个叫小雅的女性将电脑连接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并且将数字人案件的PPT投放了上去。
“一月十三日，第一位数字人time在本市地方电视台上公然威胁政府，这个time我们叫他第一数字人。一月二十日，H市市长齐长明遇刺受伤，市长遇刺后的第三天，景阳公园外发生过一起车祸，受害者是第二数字人。一周后，警员林风骨在某小区内发现一具女性尸体，后经调查该女性手心中的数字系自行涂抹，也就是说她的数字人身份是自行伪造的，我们叫她假数字人。”小雅一边说着，显示屏上陆续的弹出time、齐长明、景阳公园外车祸死者和米莎的头像出来，在头像下面还附带着这些人的资料简介。“五天前，市长齐长明在第二中学被杀，经证实，齐市长是第三数字人。我们来捋顺一下这几起案件，time被杀时正好是在被林风骨追捕的过程中，当时一名本应该在教室上课的高中生恰好出现在现场，这位高中生名叫柳祭阳。景阳公园肇事案的报案人同样是柳祭阳，齐市长被杀也在柳祭阳就读的学校，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柳祭阳与这几起数字人案件有直接联系。”
“这会不会是个巧合啊，光凭这几点根本没办法给柳祭阳定罪的。”对任何事都保持怀疑的态度，是每个老刑侦的职业病，就连廖伟铭也不例外。
“据我们了解，公安部门曾经专门派出警力保护这个高中生，但是保护行动是严格保密的，并且由林风骨警官全权负责，所以我们并没有得到第一手的资料，现在能否请廖厅长对此事进行解释。”小雅问。
“有这事吗？”公安局里的事廖伟铭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此时他向身后的年轻刑警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确实有这件事，因为前不久二中发生了分尸案，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员分析，可能是冲柳祭阳去的，所以加派了警力保护。”那名年轻警员俯身在廖伟铭的耳朵附近小声说。
“当时去调查的警员之中是不是有林风骨。”三个调查员中为首的那位韩处长问完，将两指之间的烟屁股熄灭在烟灰缸里。
“是。”年轻警员回答道。
“廖厅长，以上几位死者都是数字人，或者有过伪装成数字人的经历，我们可以大胆推测，有某个人或者某个
组织正在猎杀数字人，而猎杀者很有可能同样是数字人，因为time在生前存在过猎杀齐市长的行为，而齐市长出现在二中，很有可能是为了猎杀柳祭阳。我们之所以要传唤柳祭阳，就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是不是数字人，毕竟贵局的同志推测出柳祭阳受到过死亡威胁。”小雅干练的说。
“不愧是中央派来的人，你们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即使这个柳祭阳不是数字人，他也一定和这几起案子有着莫大的关联。”
“还有一件事，time死亡之前手心中的数字是‘8’，景阳公园的受害者死亡时手心中的数字也是‘8’，而齐市长手心中的数字是‘7’，为什么单单齐市长手心中的数字与众不同呢？这些数字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廖伟铭身后的年轻文职人员问。
“这一点我们有些猜测，但是因为缺少实例验证，所以不方便将推测告诉二位，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数字人之间不会停止相互杀戮，相信不久我们就能看见结果了。”韩处长说。
“什么？还会有牺牲者出现，三位，如果数字人的事得不到遏制，我这身皮恐怕就要脱下去了。”廖伟铭担心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廖厅长，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办案，而不是帮谁保住乌纱帽，如果你真的为自己考虑，就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对大家都好。”韩处长丝毫不给廖伟铭留情面。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柳祭阳家也有警察登门了。
“请问您是柳祭阳的监护人吗？”为首的年轻男性刑警站在柳祭阳家的走廊里问柳母。
心中惴惴不安的柳母战战兢兢的回答说“是，我是，柳祭阳怎么了？”
“阿姨，您别害怕，我们只是想找柳祭阳了解点情况，没事的，他还没回家吗？”
“他，九点半放学，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我们能在您家里等一会吗？这大冬天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哦哦，那你们进来吧。”柳母侧身让警察们进来。
三位刑警分先后来到柳祭阳家的客厅，落座在沙发上。
“阿姨，我们可以参观一下柳祭阳的卧室吗？”那位走在最前面的刑警问。
“嗯，在楼上，我带你过去。”
到了楼上，柳母就站在柳祭阳卧室的门口，她还是无法掩饰住眼神中的惊慌，任何一个母亲经历这种场面都会下意识的往最坏处想。
映入刑警眼帘的是一张铁制单人床，床很高，一看就知道是找电焊工自制的单人床。在距离单人床不远处是一张暗红色的书桌，那桌子一看就是上世纪的产物，但油漆还是很新。
桌子上摆放了几本高中教材，警员翻看了两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书桌的抽屉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了，阿姨，咱们下楼吧。”警员微笑着说。
见到这种微笑，柳母的心反而更加不平静了，就像索命的无常一
样，即使笑出花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安心。
柳祭阳对即将面临的危险茫然不知，还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回到家以后能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当他用钥匙拧开房门，走进客厅以后，他终于明白该来的已经来了。
柳祭阳用茫然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三位警员，实际上他尚未想出应对数字人专案科的办法。
“你好，柳祭阳，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这是传唤证，我们手头有个案子需要向你了解些情况，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柳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柳祭阳，希望儿子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始至终柳祭阳没说一句话，他默默的跟着警察上了警车，将杵在大门口目送他的柳母抛在身后。
“没关系，放轻松，这次请你去只是配合调查。”柳祭阳被两名警察夹在后座的中间，其中一个人安慰道。
柳祭阳用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虚伪极了。
“到此结束了吗？如果我逃跑的话，数字人专案科就会锁定我的身份，那时候我需要面对的不光是干扰者，还有整个Z国的公安网络，一旦公安部下了通缉令，用不了多久，所有干扰者都会猜到我的身份。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我必须拥有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难道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吗？”柳祭阳用右手的大拇指不断揉搓左手手心的数字，希望那该死的数字能从手心中消失掉。
“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百分之百。”林风骨的声音萦绕在柳祭阳的心头。
另一个方向的行车道上迎面开过来一辆油罐车，柳祭阳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目光突然变得坚毅起来。
不知什么原因，那辆油罐车与警车擦肩而过时，整辆车突然从中间裂成两截，黑色的油瞬间泼洒在了地面上。油罐车的后半截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警车侧翻过来，重重的将驾驶员的位置压在下面。
柳祭阳身边的警察赶紧打开距离油罐车较远的那一侧的车门，两人拉着柳祭阳迅速下了车。
驾驶员还在油罐车底下，柳祭阳看着手心里的数字再次发生了变化，他清楚的知道，驾驶员已经不行了。
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两位幸存的警察到警车上检查驾驶员的生命体征。
“快躲远点，小刘已经不行了。”一个警察说。
但是柳祭阳还要装作悲天悯人的样子，表演着一个不愿放弃任何人的善良高中生的角色。他气喘吁吁的想要将驾驶员从车里拉出来，丝毫不顾及两名警察的劝阻。
就在他拉动驾驶员时，警车的骨架承受不住油罐车的重量，原本被压扁的警车被进一步压缩了下去。
而柳祭阳的左手此时也恰好被警车内狭窄的空间卡住了。
那两名警察见此情况赶紧过来帮忙，如果不快些的话，警车发动机内散发出来的热量随时可能点燃地面上的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