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将明。
天气有些冷，杨茗却已经睡不着了。
早早了起身穿戴整齐，坐在房间里一面看着昨儿傍晚时分陶大人送来的资料，一面等着秦迷着洗脸水。
秦迷速度很快，并未让她等太久。
洗过脸，杨茗问道：“贺大人与三公主处可有动静？”
她现在独自在外，身边就秦迷与安乔信得过。
安乔不在，这些事情自然交与秦迷。
秦迷：“回总管的话，三公主未起，贺大人的院子倒是有些动静，应当是起了。”
闻言，杨茗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去。
秦迷刚走到门口，杨茗忽然又道：“不必准备早饭了，若是贺大人醒了，再来知会我一声。”
秦迷：“是。”
约摸等了小半个时辰，秦迷再次再次在她面前。
带来的消息也很简单，只有五个字：贺大人到了。
杨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他不会来找自己。
再不济，也只是让人来请自己，到是没想到，竟然亲自来了。
荣幸之至。
放下书，披上毛氅迎了出去。
“贺大人，昨夜睡得可好。”杨茗笑盈盈地问。
昨儿夜里三公主那边可是闹得挺久的，她并不觉得贺子衍能够睡得好。这么一问，纯粹是想给对方添点堵。
但是对方，似乎有些无动于衷。
只是眼底沉着幽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沉沉浮浮，不知所想。
而此时的贺子衍，在看到杨茗的第一眼便下意识地朝他的眼睛望去，等看到杨茗的笑，瞬间又想到了昨天傍晚，看到的那张笑脸。
再看看眼前这张跟面具没差的模样，莫名的不喜。
明明昨天都可以笑得如此无邪，怎么换了今天，就是如此遥远了。
杨茗一直看着他，见他出神，初时只当他是想事，可是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地还皱一下眉。
眼底的探究与不解让她下意识的排斥。
只是在心底暗暗竖起一道不甚明显的墙，脸上笑容依旧，如沐春风。
“贺大人，这么大早过来，是想换个院子吹风？”杨茗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含笑望着人，问道。
思绪被人打断，贺子衍猛然回过神来。
想到刚才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情，瞬间黑了脸。
再次抬头时，竟然有些……羞恼？？
杨茗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抹异样的情绪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让杨茗下意识地认定，刚才就是自己眼花了。贺子衍是谁？恼会有，至于羞？
抱歉，杨茗并不觉得他对着自己会出现这个形容词所形容的景象。
贺子衍以手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一声，将尴尬掩去。
“听闻杨总管醒了，想邀请杨总管一起用饭，不知道杨总管可赏个脸？”贺子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冷冷清清的，却又自带三分柔和。
杨茗道：“荣幸之至。贺大人，请吧。”
刚走出院子，杨茗便笑着问道：“贺大人，三公主最近可是对大人极为亲近的，大人不打算等等？”
一提到三公主这三个字，就看到贺子衍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虽然他已经尽力去维持脸上的神色不变，却还是僵硬了些许。
“我们所去之处，想必三公主是不愿意的，依本官看还是算了吧。”贺子衍很淡定地将三公主抛下了。
看着贺子衍那副一言难尽的脸，杨茗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爽。
就是不知道，阿泽被自己怼到无言以对地时候，是否也会是如此表情。
“……”杨茗突然有些想抚额，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人来了。
真是！
“怎么了，杨总管哪里不舒服吗？”见杨茗抬手揉着额头，贺子衍还当他是生病了。只见他表情瞬间严肃：“来人，叫御医。”
这里可是灾区，若是生了病，可不是好事。
见他要叫御医，杨茗赶紧抬手，制止住贺子衍，摇头道：“无碍，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吃的吧。”
“当真无事？”
“当真无事。”
见他再三确认没事，贺子衍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刚出门，一抬头，便看到陶大令一脸谄媚地站在不远处。
有些瘦长的身子抖了抖，脸上泛着红，身上带着寒气，一看就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杨茗与贺子衍对视一眼，杨茗很淡定地后退半步，将主导位置让与贺子衍。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就是出来帮忙的，主导此次赈灾的还是贺子衍。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去做些喧宾夺主的事情。
贺子衍看着他干脆利落地动作，无语了一瞬。
“陶大人倒是挺早的啊。”
杨茗不肯管，只能他出面。
陶大令笑得讨好，上前与他们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客气了，大人们也早啊。不知道两位大人可用过早饭，下官准备了些，也不知道能否合了两位大人的胃口。”
贺子衍笑着拒绝了，他说：“早饭就不必了，我跟杨总管已经有了目的地了。”说完，他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领着杨茗走了两步，忽地又转过头来看着陶大令，问道，“陶大人可有兴致一起？”
“有有有有！”两位上司相邀，没有也得有，“两位大人是要去哪里？”
看着身后这位装条尾巴就能够摇起来了的陶大人，杨茗眼底显了些许浅淡的笑，许是藏得太深，让人分不出她是什么心情。
陶大令倒是心大，专心地讨好着他们。
杨茗道：“陶大人跟着就是，等会子，说不定还得请陶大人给我们带路。”
“那是下官的荣幸啊！”
一见自己是有用处的，陶大令更高兴了。
杨茗见此，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多了个陶大人，贺子衍便随口打听着渭阳城里的情况。
杨茗安静地跟着，仔细地听着。
陶大令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对贺子衍他们是有问必答，而且是问一答十，倒是省了贺子衍与杨茗不少的麻烦。
“陶大人，我问你，城中这么空旷，为何不留人住？”杨茗问道。
虽然她自百姓那里问到了些，但是她还是想听听这位陶大人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