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又是一愣。
虽然没抬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也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耳根莫名烫了起来。
“哟，是吗。”外婆的语气柔了几分，“莫非是为烟烟离婚的？那这样的男人也不好啊，总有一天也会为别的女人跟烟烟分开。”
“和栗烟无关，是他们的夫妻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江清墨徐徐端起旁边的壶，倒了杯茶。
潺潺水声伴着他清冽的嗓音，十分好听。
说起自己故事时，他谈得那么心平气和，表情也毫无波动。
因为跟过去，他早已道别得清清楚楚了。
栗烟蹲坐在地上，忍不住抱紧膝盖。
一股莫名的感觉，自心底荡漾开。
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感触，像是知道他离婚后，终于疏松了口气。
他啜了口茶，温淡道，“不过，也有为栗烟考虑的部分。毕竟一直让她顶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栗烟缩了缩脖子，没说话，心脏又是一跃。
脚尖交叠在一起，不安地搓动着。
切，什么心理压力。
这男人真够自以为是的，他们早就分手了，他以为她现在还会在乎吗？
他离不离婚之类的，都跟她没关系吧……
“这样的话，难道是我想多了？”外婆抚了抚下颌，面对江清墨滴水不漏的回答，好像也找不到漏洞了。
栗烟趁机站起身，蹲了太久腿都软了，“外婆，都说了是前男友，分都分了，你还提他干嘛。”
她挽着外婆的手臂晃了晃，声音几分撒娇的同时，目光又瞄了眼江清墨。
他正抬手端茶杯，唇角扬着深意的笑，凝视她。
笑……
笑什么笑！
变态！
栗烟瞬间抽开视线，心底不由暗暗骂一声。
“真是的，怕你跟你妈当年一样，误入歧途啊。”老人家笑睨她一眼，往上拢了下被子。
栗烟清楚外婆这动作，代表她现在累了，于是很自觉地站起身，俯身道，“外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要麻烦小江送烟烟回去一趟。”外婆转过脸，看向同样起身的江清墨。
他逆光而立，颀长的身材周边镀上一层金边，遗世而独立的贵气感。
“好。”男人颔首，“阿姨多保重。”
他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栗烟盯着他从身边经过，再到关上房门，紧绷的心弦才稍微松了下。
“真是的，外婆，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都不告诉我。”她披上外套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也不是很熟，小江偶尔来陪我，觉得他人很好而已。”老人淡淡地笑，嗓音沙哑下来，显然是很疲倦了，“外婆又不敢打扰你，你工作那么忙。”
栗烟心尖一酸，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江清墨知道她前段时间忙到没空来看家人，所以才特地抽时间来医院陪外婆的吗？
一时间，心里汇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们只是情人而已，那男人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不过，小江奶奶跟我倒是很熟，她做的瘦肉粥真的好吃，下次我留点给你尝尝。”外婆笑眯眯地道。
栗烟无奈失笑。
真是的，完全就是个馋嘴的老小孩嘛。
“好了，我改天再来看你，好好睡吧。”
栗烟起身，检查好她的点滴，和今天的服用药后，便放心地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门，走廊内空荡荡的，值班护士也不在。
现在正是饭点，大概是去用午饭了。
栗烟深吸了口气，正往电梯方向走，经过楼道间时，忽然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拉住，整个人都拽入一堵冷硬的墙壁上。
她正好磕在西服的纽扣上，痛得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栗烟顾不得疼痛，下意识地挣扎一番，双手被人扣着贴压在墙上。
他们站在楼道的阴影处，这里极少走人，没有光落在男人脸上，显得他那张俊颜浸没在漆黑阴影中，无比深沉晦暗。
“你……没走？”
栗烟讶然，半天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等你。”男人锃亮的皮鞋尖，点了点地上的烟蒂。
栗烟咬了下唇瓣，想从被他圈禁的地盘挣脱出来，然而一动身子又挣扎不开，反而与他贴得更相近。
男人低笑，俯身将她身子压得更紧一点，“往我身上蹭什么？”
她柔软的手腕在他掌心里动弹不得，只能拱着小腰，像案板上鱼儿一动一动的。
再加上她早就红了的脸和耳朵，更让他觉得可爱。
“你抓痛我了。”栗烟低软地道，尽量避着他的呼吸。
男人手的力度稍松了些，却依旧控制在她无法逃脱的程度上，“跟你外婆提起我了？”
栗烟索性放弃挣扎，后脑贴在墙壁上，“随口提了下，谁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
“把我的结婚的事都提了出来，看来你的确很在意。”
江清墨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的发丝上，带着薄薄的烟味，柔软而绵长。
栗烟浑身软了下，他靠得太近，以至于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你想多了。”
男人低沉地笑一笑，“那听到我离婚，为什么露出一副愉悦的表情？”
她心脏一荡，第一意识不是反驳，而是秘密被发现的惶恐感。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愉悦……”短暂的怔忪后，她立马没气力地反驳道。
话音落到后面，根本是心虚了，完全降下去。
不可否认，他说离婚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情不平静。
惊讶、怀疑、然后是愉悦。
只不过，她不敢往深处去想，那愉悦是为什么。
是愉悦自己终于摆脱那个不光彩的头衔，还是……愉悦他恢复单身，他们还有机会复原。
她已尽量没有将这份情绪表现在脸上，却被这男人一眼参透了。
“我看到的，栗烟。”
栗烟肩膀在他掌心间抖了抖。
被男人如此笃定地说出来，她已百口莫辩。
“你眼睛有问题。”栗烟抛下一句自暴自弃的话，想拽开他的手。
他把她往墙壁上压得更深了些，简直要把她嵌进去的冲动，呼吸丝丝缠缠如浓郁的热巧克力，慢慢贴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