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栗烟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特地来陪你的嘛。”秦十月今天穿得倒很隆重，向来披着的波浪卷长发也梳挽了起来，工整地别在耳后，露出一张保养十分精致的脸庞。
一袭掐腰粉色女式西服，既修饰了身材，也不乏俏皮感，完全看不出是个五十岁的女人。
栗烟有点莫名，任她牵着自己往会场里走，“那保安为什么看到你就让路了？”
“可能想泡我吧。”秦十月笑了笑，轻捋了耳际的碎发。
栗烟：“……”
“话说，”秦十月走着走着，回头上下打量着她，略有发现，“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特别憔悴啊，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没睡。”栗烟打了个呵欠，只觉得身上都没什么力气，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剧本道，“女主角不是个重症患者吗？我得把神态给表现出来啊。”
秦十月脚步一停，恍然望向她，眸中不觉流露出一丝讶异，就像是没想到她会为了一场试镜这样折磨自己。
“这只是试镜而已，你这么认真的？”她顿了顿，笑出声来，这丫头，倒是够简单直接的。
栗烟无奈耸了耸肩，“不认真怎么行？我已经被江雪辞退了，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好样的，姐就欣赏你这种女孩。”秦十月睨着她眸中毫不张扬的神采，却透着让人心服口服的坚毅感，不觉一笑，摸摸她的脑袋。
栗烟随秦十月经过试镜教室时，正好瞥到一眼里面的评审席，远远便看到下野导演挺拔雄壮地站在那，戴着眼镜在跟资方说话的模样，严肃气息十足。
即便隔着扇门看，也能感觉到导演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度。
栗烟抚了抚乱跳的心脏，深吸气，才得以平复紧张的心情。
秦十月领着她到达化妆间，指了下面前几位化妆师，“你坐下，今天的妆容就交给他们了。”
“哦？”栗烟略感惊喜，“你该不会是特地找化妆师帮我化妆，才来的吧？”
秦十月眯着眼眸，神秘感十足地一笑，“你猜。”
栗烟无奈一笑，只能接受她的安排坐下，对化妆师简单讲述了下对角色的想法，其实不需要化太多，她这张苍白无神的脸就已足够了。
正化到一半，栗烟闭着眼睛脑袋一低一低的，都快睡着了，房门忽然自身后打开，几道脚步声走进屋内，伴着股恬淡的甜味。
“哟，来了啊。”秦十月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在沙发上抽，望向门口的来人，一番吞云吐雾。
陆景焕缓步走入房间，身后跟着一位模样年轻却容貌精致的女孩，显然是他旗下前来试镜的女主角。
栗烟透着镜子，看到陆景焕那张脸时，瞬间皱了下眉，导致化妆师把眉线都画歪了。
“你们到挺早的。”
男人脱了外套，视线淡淡瞥过去，落在栗烟身上时，唇角难得勾起弧度，“栗小姐，这是假装看不到我来了吗？”
栗烟无法再装死，睁开眼睛，冷冷瞥了他一眼，哼一声算是打招呼。
“怎么，昨晚太紧张没睡好？黑眼圈很重。”陆景焕步步凑近，俯身与她齐平，声音几乎贴着她右脸颊传出来。
栗烟往旁边一缩，警惕极高地瞪他，“我好得很，不劳烦你操心。”
“你别打扰她了。”秦十月笑笑，强扯男人的手臂将他拉开，“栗烟身上是有磁铁还是什么，她一出现你就贴过去。”
栗烟被她说得一阵恶寒，不禁抚了抚胳膊，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这位是林音，半年前签约景旭，一直没什么好机会，这次让她来试试。”陆景焕恢复说正事的口气，侧眸静淡掠一眼那女孩，算是对秦十月的介绍。
“不错啊。”秦十月抱着胳膊，视线恣意打量着姑娘的身材，笑笑，“就是妆化太精致了，跟女主角相比，有股违和感。”
林音闻言，立刻将头低下，略略拘谨小心地“嗯”一声，脸涨得通红。
“听到了？”陆景焕摸出颗糖，却没着急吃，只是放在指尖儿把玩着，“这可是资方大佬对你的提点，要认真听进去了。”
栗烟猛地睁开眼睛，一瞬之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不顾化妆师还在脸上运作的手，整个人转过去，眼瞳直勾勾地望着秦十月，一副惊然神情，“什么？十月姐，你是这部电影的资方？”
难怪，她就说秦十月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一身从未有过的正装出席，底下的保安都毕恭毕敬地让道。
秦十月见没瞒住她，掸了掸烟灰，不咸不淡地道：“嘛，投资玩玩而已。”
她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超市里买了瓶洗发水一样随意。
要知道，这部电影是下野贵与中国导演的诚意巨作，一放出消息就瞬间吸引了一大波资方，也包括了江清墨和陆景焕。
可想而知，秦十月这投资数目非同小可。
虽然她是富婆的消息人尽皆知，但她这一脚掺和进娱乐圈，倒是让人很意外。
且，能让她斥巨资来投资电影的理由，栗烟想，绝对不会只是她说的玩玩那么简单。
栗烟愣了半晌，都还没彻底回过神，嗓子不觉干燥起来，“那……那你还在这干嘛？不进去跟导演和制片人面谈吗？”
“不去，我又不懂日文，也不认识下野贵，过去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了。”
秦十月撇撇红唇，淡然抱着双臂，半开玩笑半严肃地盯着她，“反正只是选角而已啦，我有专业的代表在那里替我坐镇了，我这次呢，主要是来帮你的。”
“帮我，为什么？”栗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云里雾里。
秦十月含笑起身，“嗯，至于原因，你过会就知道了。”
她虽是这么说，但过了十分钟后，制片人便来敲门了，是个面目严肃的大叔，淡瞥一眼栗烟和林音后，毫无情绪，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便向秦十月和陆景焕招手，“陆总，秦老板，该开始了。”
秦十月撑着膝盖起身，松散地伸了个懒腰，“好吧好吧。”
她跟着陆景焕走出门口，经过栗烟身边时，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好好演，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