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栗烟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好再坚持，微抿了抿唇，对他轻鞠一躬后，转身便走出房间。
短短半晌，江清墨也头也不回地跟了去，甚至也未跟场上的人再打招呼。
陆景焕自始至终静静看着，墨眸不动声色划过一抹冷意，双腿修长交叠在一起。
“江总似乎对她很上心。”下野导演笑了笑，连他这外国人都看得出，“难怪外界乱猜测他们的关系，我看也像。”
陆景焕终于缓缓开口，将笔盖插上，慵懒起身，一口流利低沉的日语：“栗烟是江雪集团的老员工了，他俩自然关系不浅。”
下野导演悠悠地“哦”一声，笑瞥一眼他藏在纸下的合同，“看陆总的意思，是想今天在这儿把栗烟给签了？”
“得了吧，栗烟哪看得上你的公司。”秦十月笑睨他一眼，玩笑似的嘲讽，指指门外，“指不定人这追出去，下午就复合了。”
陆景焕嗤了声，伸了个懒腰，看向下野贵和制片人，“那这三人中，导演可有心仪的人选了？”
——
栗烟冲出试镜场地，心上绷着的大石头骤然落地，一直撑着的神经像骤然断了样，双腿发软地往旁边倒了下。
好在江清墨追出得及时，快步上前，一只胳膊接住了她的腰。
栗烟皱着眉头，揉了揉难受的太阳穴，咬着沙哑的声音：“你松开。”
“死撑。”男人摁着她的腰，她全身又软又弱，想抵抗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简直不知道她是从哪养成的坏习惯，非要把身体弄崩溃了才满意。
栗烟抵抗不过她，故意报复性地将长发往他脸上甩，“不要你管。”
江清墨的脸被她来回刷，眉毛皱着，“啧”一声，另只手握住她不安分的头发，柔顺地平摊在手心里，淡淡的玫瑰芬香味。
栗烟彻底没辙，完全像傀儡木偶一样被他握在手里，动弹不得。
尔后，便听他贴着耳垂沉问，“秦十月让你来试镜的？”
“跟你有关系吗，江先生？”她冷笑，没什么好态度。
江清墨哼一声，惩罚性捏了下她的腰，“皮厚了现在。”
江总也不喊了，一句江先生把二人关系拉得更远。
栗烟浑身一麻，忍不住一激灵，咬牙切齿地，抬高了些声调，“麻烦你松开我，我要回去了！”
“宋范去开车了，等会到薄止渟的诊所去挂水。”男人说着，手滑下她的腰肢，精准握住她的手腕。
隔着衣料，仍能感觉到他掌心一股炙热的温度。
栗烟眼神凛了下，用力去掰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皮肤里，男人眉毛深拧了下，蹙眉警告一句：“再闹。”
栗烟投掷过一记疏离视线，“江先生，我跟你现在没关系了吧，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男人却不语，深望着她的眼睛，几分探究，“你生什么气？”
听他的问，她忽觉好笑至极，字句带着颤抖的怨怒，“你害我现在没有工作，还打断我原本能演完的戏，你以为我是圣母，任你欺负都不动火的？”
江清墨的黑眸深处，平淡无澜，“这部戏，早就内定苏雪然了。”
像是在劝她，但那语气，带给栗烟更多的是打击。
男人拽着她的手臂，往楼梯口走，“我阻拦你，是不想看你在场上晕过去，第二天又爆出新闻，说栗烟为试镜女主角而晕倒，结果还没被选中。”
栗烟恍惚了下，尔后，才极其自讽地勾了勾唇。
是这样吗？
她这些天每晚的付出与期待，原来全都白费了啊。
被他握住的手腕，不由在发抖，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淡淡道，“就算有那样的新闻，我也已经见多了，习惯了，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不麻烦你帮我买公关。”
男人面目微凛，停下脚步，肃穆的眼眸回望着她。
这女人总有本事让他生气，但面对她此刻淡白无神的脸颊，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他忽然什么气都消了，难得耐心地解释，“下野导演的太太是苏雪然的粉丝，有这层关系在。”
“哦。”栗烟嗓音淡得落进空气里，模模糊糊地，“另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你把苏雪然推荐了出去，下野导演看你的面子。”
男人微怔了下，尔后，心尖有什么淡淡的滋味散开。
她这半柔软半认真的语气，原来这才是她生气的重点。
他忽而沉笑声，摄人心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的静脉处，折磨得她快疯，“在吃醋了？”
栗烟嗤了声，别开视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生气？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只给她不给我，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能不生气吗？”
语气软软的，加之没什么力气，更增添让人心痒的嗔意。
说完那话，栗烟就后悔了。
她……真是烧糊脑袋了。
到底在说什么啊……
再一抬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温溺眼神，将她心中那股醋劲儿完全看穿了。
“噢——”男人悠然拉长尾音，温懒低笑，“原来在生这个气。”
栗烟红了耳朵，抿唇侧过头不语，从侧面清晰可见眼睫毛在发抖着。
“那，先前与我闹别扭也都是假的。”男人低沉地作着结论，“你跟陆景焕其实什么也没有。”
栗烟脑袋愈发晕，再提起讨人厌的陆景焕，简直快昏厥，“我跟陆景焕那晚好像确实……”
江清墨语气清淡地叙述道，“今早见秦十月，我特地问她，她还指着我嘲笑，说陆景焕那老洁癖绝不会碰你。”
秦十月的原话，其实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撒？他那人虽然对栗烟有点兴趣，但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为报复你，而睡你的女人，这种幼稚的事他不屑于做，而且，他有严重洁癖，除非他自己承认的女朋友，否则绝不会碰。这一点，我很肯定。”
“嗯？”栗烟不解地皱皱眉，突然也有点开始怀疑自己，“十月姐是这么说的？”
秦十月与陆景焕是十多年的老友，她说不会，那百分之八九十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