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与舒妹妹相交多年,最后一程,怎么也得亲自送送才是。”
皇后轻飘飘一句讥讽的话语。
就将张贵妃伪装的镇定,击得溃不成军。
她卑微爬到皇后脚下,手紧紧抓住凤袍一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求求你放过风羁,你知道那个孩子浪荡不堪,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身为母亲,她只想为孩子谋一线生机。
“本宫知道他是百无一用的废物。”皇后用冰冷的护甲,挑起她下巴,挑眉阴毒的笑着。
“可本宫心疼舒妹妹,阴曹地府那么冷,没有个挚爱亲朋作伴,可怎生是好?”
张嬷嬷拿出懿旨,宣召。
“废妃张氏,通敌叛国罪大恶极,其张氏全族连坐,即日镣铐束缚,游街示众进京,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张贵妃苍白的脸颊,缓缓落下两滴泪,嘴里不断呢喃着,“不!不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家不过是商贾出身,当年国难军饷不够,捐钱谋了个地方七品芝麻粒大的小官儿。
父兄都是不中用的!要不然她受宠多年,也不会连母家都接济不上。
皇后破灭掉她最后一丝希冀。
“可谁让他们张家,出了你个通敌叛国的女儿呢?”
皇后扯开紧紧抓着凤袍的手。
“黄泉路上慢走,等等你的儿子。”
说罢,她给张嬷嬷一个眼色,便缓缓走出了冷宫,现在上了年纪,未免有些见不得血腥。
闭塞的宫室内,几个嬷嬷拼尽力气,架住胡乱踢腾的张庶人。
张嬷嬷抽出藏在衣袖里的风筝线,狰狞着笑容步步逼近。
“莫怕,这线很锋利,很快就能把你漂亮的脑袋整齐割下来。”
只听凄惨的叫声,长长不绝。
惊得乌鸦乱飞。
张嬷嬷从宫室里他出来,面色一如往常,就是双手还在淋淋滴血,去给皇后复命。
“那张庶人未免挣扎的过于用力,断头处切得很不完整,颇费了奴婢好些力气。”
这种活生生被勒断头的死法,是最为痛苦不过的。
皇后满意点头,“下洗干净,再库里领张一千黄票吧。”
张嬷嬷眼睛直放光,连忙谢恩,这可是一千两黄金啊!
京城朝堂后宫动荡刚平复下去,而消息滞后的边境苍玉城,这才刚掀起风浪。
入夜,月亮高悬于头顶。
边境黄沙凛冽的风,割着人脸颊生疼,沉暮夜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心不在焉给海东青喂食。
日夜兼程不停歇的飞,把它累得不轻,吃饱喝足后,餍足的蹭着他宽大手掌。
“殿下何时养了一只鹰,如此通人性。”
硬朗的声音打破沉寂。
青年将军怀里抱着头盔,翻身上了沙堆,一屁股坐在晖王身边,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海东青,是我朋友养的。”沉暮夜撸了撸它的毛。
“就是那个千里送血书的女子?”乔木宇脸上写着八卦两个大字,好奇探听着。
“嗯。”沉暮夜有些情绪恹恹。
“我和你是多年的沙场生死之交了,有些事就别想着能瞒得住我。”
乔木宇毫不客气地往他身边挪了挪,拍了拍他臂膀,难得正色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边境十三城将士性命都握于殿下之手,孰轻孰重切切拎得清。”
沉暮夜抓了抓头发,闷闷出口,“我知道。”
乔木宇难得见他这幅模样,静静陪着他。
“七殿下是皇子,太子殿下无权处置,你只是将他交给京城那边,别霍乱边境而已。”
这些事情,沉暮夜都能想得通。
可若是世间所有事,如果都能遵循道理规律发展而言,就不会如今两难境地了。
沉暮夜沉默良久,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
交给乔木宇,最起码还能给沉风羁一个体面。
“是。”他跳下土堆,领命离开。
塞外的风呼啸而过,隐约夹杂着狼嚎声,格外苍凉。
沉暮夜一个静坐了许久,直到天光破晓,兵营处炊烟升起,他才走了回去。
乔木宇领着几个心腹,来跟晖王殿下复命。
“七殿下已就擒,现在关押在帐子里,京城奉命来缉拿的官兵们,也已经到了,问询是否能交接。”
沉暮夜摆摆手,“不急,我先跟他说会话。”
乔木宇领路,将晖王带到一处偏僻帐子前停下,掀开了帐帘。
沉风羁发丝凌乱,衣衫沾满了灰尘,抱膝缩在地上一角,双目如死灰般没有光。
“五哥!”他看到五哥,像是犯错了的小孩子,充满了无助,透着浓浓委屈。
“我要是说,从头到尾根本不知情,什么都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沉暮夜避开了他的视线。
生怕多看一眼,就真的会心软了。
“为了数万计性命,你只能先回京城软禁。”
信与不信,无法改变什么,他终是要为黎明百姓着想,务必行事万全。
沉风羁丧气般抓了抓头发,有些犹豫问着,“那五哥,母妃她……怎么样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
沉暮夜不忍说出口,只是嘱咐着,“此回京城,一路保重。”
说完,没有给沉风羁再言的机会,转身疾步出了帐子。
帐外,早有京城官兵等候。
沉暮夜塞了一包沉甸甸的金叶子,递给那个领头的,“路上照看着七殿下,别太多为难,再丢了皇家颜面。”
领头的放在手里掂了掂,会心一笑,“晖王捉拿逆贼,乃大功一件,等回京时,臣定会在太子殿下耳边,多美言几句。”
沉暮夜扯了扯嘴角,“本王还有军务处理,恕不奉陪。”
他和乔木宇往主帐而去,已集结了不少大将共同商议着,利用先天地利优势,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京城,皇帝寝宫。
顾长兮刚针灸完,活动着酸涩的肩膀,靠在一旁椅子上休息,恍神间似乎看到床榻上有细微响动。
“陛下?”她不确定喊出声。
被子一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