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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集:小妹的上海悲情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小妹从梦中醒来,宋妈已经把早餐做好了,然后出门去米兰早市买菜还没回来,老爸在家里扫地、擦地操持着家务;

小妹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宋妈也从外面回来了,她说她找到街上一家冲洗电子版照片的门店,说今天我们出去逛街时可以把昨晚拍的“雨中的米兰”拿去冲洗放大;

小妹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宋妈;

一家人先去了“米兰大教堂”游览,正好碰到教堂内在举行弥撒仪式,牧师用意大利语念着祈祷文,接下来在电子管风琴的伴奏下,后台传来了唱诗班优美的《主祷文(The Lords Prayer)》圣歌声:

“Our Father(我们的父亲)”,

“Which art in heaven(天堂里的圣灵)”

“Hallowed be thy name(愿尔名圣)”

“Our Father(我们的父亲)”

......;

小妹一家人和其他各国的游客都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在教堂高大的苍穹下,聆听着美妙的歌声,这歌声让人的心灵感到无限的静谧,能使再心潮澎湃、浮躁不安的人也会安然沉静下来;

此刻小妹闭上了眼睛,听着仿佛来自天国的空灵声,它让小妹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妈妈,想起了变幻莫测的青春经历:

幼小的时候在妈妈的病床前眼看着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大学时在牡丹江里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业时为了接替家族的事业与疾病抗争......;

为公司的项目在里约西区贫民窟里伴着枪声与死神赛跑......;

在大学阶梯教室把颤抖的手伸进程刚的手心里......;

在香港转机时悲怆的迸出“我是莫妮卡”那侵人肺腑的呼喊......;

她想着自己在年轻时就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和艰险,她想安静下来,想过平静的生活,她祈求上帝宽恕自己,让自己浮躁的心灵能够得到慰藉;

......小妹正沉浸在悲喜交加的回顾之中时,听到宋妈和老爸在咕哝着什么?小妹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到宋妈在为老爸揩拭着眼泪,小妹惊异的寻思道:老爸怎么了?除了妈妈去世和离开老家那次,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落泪的时候?

小妹用手推了推老爸,轻声地问道:爸,你怎么了?

老爸声音梗咽的说道:我想起了五几年的抗美援朝,听上辈的老年人讲,咱村就有人去了,但再也没活着回来,后来听说在朝鲜有十几万志愿军战死了,很多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当时说是保家卫国,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米兰后我来这个教堂好几次了,我坐在这一直在想,说穿了其实就是我们和他们之间价值观的不同、信仰不同,因此聚集着几个国家、几十万、上百万人为了各自的信仰和价值观,在朝鲜厮杀混战,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那么,那个时候上帝呢?上帝又在哪里?

老爸边说边哽咽着......;

老爸说的这个战争历史距离小妹太久远了,她尽管想安慰老爸,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是和宋妈一起像哄孩子一样的安慰着老爸,劝阻着,替老爸揩拭着眼泪.....;

老爸又说道:我一直想着捐点钱,将来给咱村那几个志愿军立个碑,把名字也刻上去;改革开放了,村里大部分都进城打工了,像我这样富裕起来的人也都走了,基本再也不会回来;其他上学的上学,出国的出国,这样下去后,别说他们叫什么名字,就连他们为国捐躯这事都没人知道了;

可我总忘不了他们......;老爸说着又梗咽了起来;

老爸又接着说:......有这些人才有国家,我穷时想不起来,但不知为什么,我有钱了总想起他们来......;

趁老爸平静下来后,小妹和宋妈赶快拉拽着老爸离开了“米兰大教堂”,并用眼神暗示着日后不能再来这里了,免得让老爸触景生情;

他们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汉堡,喝了点饮料,天气突然下起雨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家人立即躲进了米兰大教堂侧面的“蒙特拿破仑大街(Via Montenapoleone)”,因为这个大街整体都笼罩在装饰华丽而巨大的遮阳棚下,大街内充满了各式的服装店,酒吧和咖啡厅等,因此附近的游客为了避雨,立时都涌进了这条街里;

原先一家人也是打算逛一逛“蒙特拿破仑大街”的;

逛完大街的商店和超市后,秋雨仍旧没有停,一家人坐在高耸的遮阳棚下的长椅上,小妹和宋姨一起欣赏和评价着周围意大利人的服饰和装束,猜测着哪个是意大利人,哪个是法国人或英国人、美国人等等;

晚上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后,宋姨将昨天小妹拍摄的“雨中的米兰”放大后的照片摆在柜子上突出的位置,然后仔细地端详着,小妹也过来和宋妈一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用胳膊搂着宋妈小声说道:宋妈真好;

宋妈低下头用手指刮了一下小妹的鼻子,深情的笑了笑;

晚上一家人又坐在一起看电视了;

老爸回头看了看小妹,小妹和宋妈都笑了起来,小妹说:老爸,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故事,昨天不是说汉斯先生讲了他在海上的故事吗,后来我也给汉斯先生讲了一个中国的故事;

老爸:小妹你当时不是日本女孩的“替身”吗?给汉斯先生讲中国故事,身份不就露馅了吗?

小妹:哇!老爸也开始介入项目了,开始诡秘了,其实我在项目计划中有一个假生平简历,我的出身是中日混血的;

老爸:嗨,我说呢,那你的中国故事从哪听来的?

小妹:我找黄晓钰要的,她家是老上海人,又是俱乐部成员,大家毕业离开俱乐部时有过承诺,俱乐部里任何的成员一定做到互相“有求必应”,所以;

老爸:那要是她没有故事呢?

小妹:那我就找赵志强,王晓东,王娇娇,肯定会有故事的;

老爸深有感触的说道:俱乐部成员之间没有商业利益关系,有的却是精神上的互助关系,这种团结获得的力量不可想象,小妹你开始讲吧;

小妹:和汉斯先生谈的其他事情就没必要叙述了,我只是把为汉斯先生讲的故事给你们说说就好;

我母亲家过去住在上海,后来搬去了香港,然后又到了台湾;

……1946年左右,我家有位邻居名字叫沈工,当时他刚刚大学毕业,工作不好找,他家里很穷,还有一个老母亲,他每天不停地外出找工作,回来后看到母亲把仅剩下的粮食做成粥给他吃,幼小的弟妹们只能忍饥挨饿……,他实在与心不忍;

这天,他想,如果今天再也找不到工作的话,他就去跳黄浦江!

他在街上漫无边际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海的复兴中路,当时的复兴中路是上海的高档住宅区,又是法租界。

......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外国的小汽车经过,街道两侧都是林荫树和铁栅栏,院内是树木遮荫下的一栋栋别墅,十分幽静;

沈工想,要是能找个有钱人家当家庭教师也行,但当时看到家家都关着大门,他不敢进入,也不能回头,因为家里的母亲,还有幼小的弟妹……;

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一栋别墅,很小,很精致,竟然开着院门;

他穿过林荫,蹑声蹑脚地走了进去,院里丁香散发着芳香;

他轻轻推了一下别墅楼房的房门,竟然也虚掩着,没有上锁;

走廊里静悄悄的,木质地板和墙围,左侧是客厅,屋顶的吊灯很华丽.......;

沈工这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真没人就偷点东西走!因为,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

继续往前走,右手是卫生间、澡间和厨房等;还是静悄悄的…..,走廊再左侧是衣帽柜啥的,没见过,快到走廊尽头了,左手就是上楼的楼梯;

沈工回身紧张地看了一下,确认一楼再没有人就可以上楼了,当他转身准备上楼时,看到眼前的一幕…..;

啊!…..他吓得大叫一声,坐倒在地上,随即起身穿过走廊,想往院子里跑,身后想起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别跑…..别跑….!

他冲到一楼走廊大门口,却怎么也拉不开房门了,因大门是向外推的,正在六神无主时,身后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别慌,别怕….,声音里夹带的柔弱。

他慢慢回转身来,惊恐的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身穿白色长睡衣,浑身是血!

女人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我…..,手里竟然还握了把带血的匕首…..;

女人看到沈工恐惧的看着手中的匕首时,马上将匕首藏在身后,并轻声说:别怕,你家里一定是很穷吧?你过来,我给你点钱……;

说着,就回头往楼上走去;

沈工发现这女人似乎并不是坏人,他惊恐未定,却身不由己的跟着女人走了过去;

上得二楼,右手是一间起居室,里间好像是卧室;

女人说:你在这等着我,说完就进入卧室……;

沈工探头向卧室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大叫起来,随即回身就跑,下楼经过走廊,跑出楼内冲到院子里......;

此时听到楼上女人在窗户上喊道:别跑......,你别跑........;

女人迟疑了一阵,紧接着又趴在窗户上高声喊道:杀人了!快来人呐!

沈工发疯了一样冲出院子,跑到大街上,

街上响起了警哨声,因这片住宅区属于法国租界,是租界巡捕吹响了警笛;

沈工也不知东南西北,反正顺着街道往没人的地方跑…..;

后来听沈工说,看到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国民党军官,浑身是血,显然已经死了。

血水顺着床边一直留到地下,积了一大滩,床上和室内遍地狼藉,室内散发着浓烈的发霉和血污的腥味。

当时沈工一鼓作气逃到上海郊区,躲到他一个远房亲戚家;

次日,远房亲戚回市内打探,回来说,满街都贴满了布告,“捉拿杀人犯沈工”还有你的照片呐!

嗯?不对呀?沈工心想,他们怎么知道的呀?可心里又一想,坏了,我的毕业证呢?还用说吗?

亲戚劝他,快逃吧,上海是不能安身了,

他带着亲戚给的仅有的一点钱,并托付他照顾老母亲和弟弟妹妹,随后逃到浙江绍兴……,1949年以后才又回到上海;

据说1949年以后,在旧上海警察局档案里终于找到当年对该案的结案资料:

……一个女人开着一部汽车,在黄浦江边自杀了,在车内留下一封遗书,就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我(这个女人)出生在上海一个小业主的家庭,父亲开设了一家布店,买卖还行,贴补家庭是足够用的,母亲很早就病故了,父亲只有我这唯一的女儿;

我年轻时长得非常出众,周围居住的人很远都知道,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来提亲,都被父亲给拒绝了,父亲希望我能嫁给一个有学问、有善心的好人家,不希望我嫁给有钱人、买办或军阀之类的人家,而父亲的愿望一直没有兑现;

…..一天夜里,家里遭遇了强盗,他们杀了我父亲,烧了我家的房子,把我捆绑着捉走了;

车子拐了几个街区,不知走到了何处,迎面遇到了一伙带着武器的国民党军人,为首的是一个国民党陆军少校,他们打退了强盗,解救了我,他们陪着我回到家,万分悲痛,埋葬了父亲,我无依无靠,已经无家可归了;

少校对我说:上我那去吧,我会照顾你、保护你的,我从此住在少校家,少校当时还没有结婚,家境富有,时间一长,少校成了我唯一的依靠和亲人;

…..一天,少校说,嫁给我吧!

当然,我从心里感激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报答他;

我羞涩的答应了….。

我们举行了很隆重的婚礼。军队和社会上很多名人都来参加了婚礼,婚后,我生活的十分幸福,我觉得父亲和我的家遭受了灾难,但上天眷顾我,也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夙愿,感谢上苍带给我的幸福!

…..婚后一段时间,我们生活的很恩爱,时间一长,我发觉少校开始有了变化......,他渐渐地很少回家,他身上时常有女人的香水味道,她也开始对我逐渐冷淡了,我的脾气也开始变得很坏,和他争吵,打架,砸东西…..;

有一次,他说,你看来心情不太好,要不给你换个环境吧?

我同意了,自己出去生活,离他远点也好;

他在上海高档住宅区复兴中路为我购买了新的别墅,(就是故事主人公找工作时进入的那栋小别墅),还雇了保姆专门照顾我,他每个月才能来看我一次;

我们开始分居了…..。

在这个精致的别墅里面,我看书、弹琴、画画、偶尔见见朋友,虚度自己的生活时光……。

时间长了,我发现,在该楼房的地下室,有一间房间,门永远是锁上的,保姆也没有钥匙,我闲来无事,对这件事就很往心里去;

一天,我把保姆支开了,花钱雇来了水暖工,想办法打开了那间——永远上锁的地下室房间,当打开电灯,照亮了屋内的一瞬间,我惊呆了……!当时竟昏厥了过去……。

看到了什么东西对她那么大的刺激?竟然都晕厥过去?

当时她看到,——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家当年的物品,他家当时被强盗掠过后,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竟然全部隐藏在这里;

这回全明白了!这个少校就是当年杀害她父亲的真正凶手,是他,设计了强盗抢劫的圈套,然后再将她解救,获得信任,最终得到她本人。

她气的,血管都要蹦开了......;极度的悲伤和仇恨过后,她反倒镇定下来,下决心一定要报此仇!

她也开始蕴养着计划......;

按照预先的计划,等到她过生日的那天,她撒娇的邀请他来庆祝她的生日,并且说,她俩好久没见面了,她很想念他云云;只邀请他自己来,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她准备了**药,她还想准备凶器,但又想到,怕一旦被发现,计划就全落空了,只要把他弄昏,弄死他就一定会有办法;

那天,少校终于不情愿的来参加她的生日聚会了。她也给保姆放了假,她还穿上了白色的睡衣,将自己打扮的很性感。

少校穿着军服,说是聚会后还有公务要事等。

他俩在楼下餐厅里饮酒庆生,一阵推杯助盏之后,少校由于**药的作用,已经昏昏沉沉,她将少校连搀带拽弄到楼上卧室的床上,拉拽中突然碰到少校腰间一样东西,是“军人魂”——中正剑!

这是上苍在帮助她!

她胸中的仇恨在燃烧,也顾不得他还没有完全昏迷,拔出“中正剑”就乱刺了起来;

少校的**药酒劲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加之被刺十分疼痛,一下子苏醒了,和她在床上搏斗了起来......;

她,女人势单力薄,但手里有刀!

他,男人身强力壮,但晕晕沉沉!

一会,也可能加上流血过多,他终于瘫软了过去,她对着它的脖颈使劲扎了几刀,鲜血从静脉里喷了出来…..;

——他终于死了!

血水开始顺着床单往地下流淌,她此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害怕、疲劳、过度激动后的大脑供血不足产生的虚脱,让她也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少校的血,滴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突然,楼下传来了声响,当然是那个找工作的书生在楼下转悠,她才想起,由于过度兴奋和紧张,她忘记了锁大门,她立即爬起来去看个究竟,当然也不顾及自己浑身的惨状,在楼梯拐弯处与书生打了个照面,撞上了故事开头的一幕;

当时她想,反正是报仇了,她死而无憾!而这个书生看来很穷,干脆把钱都给这个穷人吧,然后她带他上楼取钱,却不料让书生看到了杀人现场,书生疯狂逃跑时,她瞬间下意识的产生了栽赃的复杂念头;

因此,凭窗大叫:杀人了…….!

租界巡捕到达后,看到现场……,又发现遗落的毕业证书,证据确凿,无可争辩!

她霎时成了被害人……,而书生成了凶手!

但后来,她良心觉得对不起那个书生,她几经调查辗转,终于找到书生的母亲,她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的钱都给了书生的母亲;

然后回到家,写好遗书,开车到黄浦江边;

在黄昏的余晖中,高声喊到:爸爸,我想念你……!

投江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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