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势在必得。
深吸口气，顾逍燃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可以呼吸，他将手中棋子放入棋奁，尤其郑重严肃。
“你详说，我听着。”
他不敢直言同意，可压不住心底涌动不安的欲望，他怕机会流逝，未来后悔。
楚卿娇勾唇一笑，用手指在桌面上空画起来，将她的策，她的谋，都讲予眼前人听。
顾逍燃从头到尾的听完了楚卿娇的计划，连连摇头，口中不断重复了三个字，“你疯了，你疯了。”
楚卿娇真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这样的办法。
“你可知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这完全是在拿命去博，若是事成也不一定能达到你所想的效果，若事情不成，你便是穷凶极恶的最大恶极之人，从此以后，三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就算谢含璟也护不住你。”
“我知道。”楚卿娇澹澹点头，看起来早就料到了这些后果。
这计划是她亲自想的，她比谁都要清楚背后的事情。
功败垂成她已经不想再考虑太多。
“霸秦不是寻常地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想到办法对付的，若非剑走偏锋，恐怕也伤不了霸秦分毫，更动不了秦衍根基。”
“御丹宗是秦衍手上的一只勐虎，若不将其毁去，日后做什么都不会方便。”
御丹宗实在太厉害，名声太广了。
比起青灯阁这样的神秘组织，御丹宗更是多了几分治病救人的味道在。
秦衍是个聪明人，虽然御丹宗的丹药从来都不轻易给人，可秦衍时而会让人传出一两颗治病救人的好药来，引得众人哄抢，又奠定了御丹宗丹药十分好用的名声。
更多了几分风骨。
就是这几分好颜色将御丹宗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全都掩在了下面。
而她便是要将这虚假全都掀开，让众人看看御丹宗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
楚卿娇说的自然有道理，可顾逍燃还是不住摇头。
他只觉得她疯魔了。
“你可知道就算有我帮你，也不过杯水车薪，我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更不可能不计后果动用襄国权力去做，一切皆要靠你自己，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上下瞄了楚卿娇一眼。
并非不相信她的能力，实在是她为自己找的敌人太过强大，顾逍燃纵然疯狂，也从没癫狂如此。
“别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既然来找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要你帮的不多，不需要你在明面上为我出什么力，只需要你的一个准许。”
“就算事情败露，你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一切自由我来承担，你说愿意就愿意，若不愿意我即刻就走，也不耽搁你。”
真是说风就是雨。
顾逍燃向来觉得自己性子已经算是急躁的，却没想还有楚卿娇这么一个更疯更急的存在。
一个女子哪里来这样大的豪言，可偏偏还真叫他有几分心动。
那可是秦衍啊，那可是霸秦啊。
若是真能在这块大铁板上戳出几个洞，哪怕只是小小的几个，都会让人觉得无比满足。
他思考着，理智和冲动不停地在做着衡量，两方就像在他脑中掰手腕一样，如今正是冲动占了上风。
楚卿娇的计划他听着，仔细想来就算事情败露，也牵扯不到他襄国。
其实这个交易对他来说完全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就算最后事情没成他也没有任何损害，而事情若是成了，那将会如何？
他难以想象。
他正思考着，眼前忽然触及到了那一盘已经摆的满满的棋盘。
这棋盘他每夜都会在这下几招。
有时多有时少，唯一不变的，是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他心里忽然有一根名为孤寂的弦被不经意的撩动了。
这么几年，每夜坐在这襄国王宫，他都孤单至极。
黑白两子每一步都是他夜里难熬的孤寂，他不愿意做被束缚在红墙里的老虎，他想做鹰，飞在天上去四处走走看看。
可不行。他做不到。
他一想到年幼的顾默便做不到了。
没人将他栓这里，是他自己要留下的。
他实在太难熬，实在太无聊了。
“罢了。”顾逍燃吐出两个字，神情深邃起来：“今天我就陪你赌一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楚卿娇，别叫我失望。”
这句话发自内心，即使方才与楚卿娇有几分口舌相争，在此刻都显得完全不重要了。
约定达成，楚卿娇赶来襄国终究还是得偿所愿，将顾逍燃游说到了自己的阵营，虽说只是暂时的，可有他的帮助，接下来的一切都已变得轻松很多。
她松了口气，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太急，一定要天时人和地利才能够演得像样。
“这段时间我便先待在王宫，还要劳烦你莫要让旁人暴露我的行迹。”
“这是自然。”顾逍燃点头，他身在王位上，对这些弯弯绕绕也十分明白。
楚卿娇每暴露一点儿，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就会减少一些。
有他操持，定然不会泄露她的行径。
转眼便是三日以后了。
这几天顾逍燃都没睡着，他每天都想着楚卿娇的那个计划，心里激动得紧，巴不得立刻马上就让她行动。
可楚卿娇不说话，他也不敢去催促，只能任由时间流逝。
终于在第三日晚，楚卿娇找了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你是打算……”。
楚卿娇点头，递给他一小袋油纸包着的药粉。
“时辰差不多了，将这些东西撒在白额雁途经的道路上，想来不过几日就能有成效。”
白额雁每年开春都会从温暖的南方飞回北方，襄国正是他们途经的一站，这也是楚卿娇为何一定要找顾逍燃与自己合作的原因。
只有襄国最靠近霸秦，地理位置是最合适的，不会在中途让别的国家遭了殃。
“你确定这些药粉不会伤到襄国百姓吧？”
看着躺在桌上的纸包，顾逍燃的心扑通通的跳。
楚卿娇确定，“放心吧，我不是那样阴险的人，说了不会便是不会，这些粉一定要被这些鸟儿吃进肚子里，排出体外之后才会产生能让人中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