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败了,现在,只要忍耐一段时间,等沈均派人来救他,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到底要不要和赵霖修翻脸?若是翻脸,他能否活着离开?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抉择。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赵霖修又问,周衡咬牙,仍是沉默。
赵霖修便吩咐衙役:“去县城请刘大人过来。”衙役应是,周衡急了。
他扑到赵霖修脚边,哀求:“世子,小人是冤枉的。这件事,是沈均指使属下做的。您若是查清楚,还属下一条命。”
“你是冤枉的。”赵霖修重复,“我知道,你不会害本世子。你若是害我,我父皇不会绕过你。”
周衡愣了愣,赵霖修却懒得多言,让人押着周衡走了。
待周衡走后,一名捕快进来禀告赵霖修:“世子,县丞刘志远刘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赵霖修道,捕快去了门外,不多久,领着刘志远,进了大牢。
刘志远穿了件绯色圆领袍服,五品官员,他四旬左右,皮肤黝黑,身材高壮,颇有几分武将之风。
“卑职参见世子殿下。”刘志远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免礼平身吧。”赵霖修道,随即吩咐捕快搬椅子来,请刘志远入座。
刘志远谢恩,在椅子上坐定,赵霖修亲自斟茶,递到了刘志远面前。
“世子客气了。”刘志远道。
“本世子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陌生。刘大人是这里的主人,应该早些告诉本世子。今儿闹出这番事端,还请大人恕罪。”赵霖修道,他语气诚恳。
刘志远心中诧异,没想到,赵霖修这么轻易就揭过此事。
不过,刘志远并非蠢货,从京城到南州,是奉命来捉拿叛贼的,一路跟踪,抓了数十个匪徒。
每个人供述,都和周衡所说吻合。
周衡是叛军首领。
“不敢。”刘志远立马回答,然后他略微踌躇,道,“只怕,这其中有些隐情。沈均虽是庶子,性格懦弱,可也断不敢做出这等恶毒之举。”赵霖修挑眉,看着他。
“大人,我与沈均无怨无仇,甚至没交集。他怎么敢杀我的侍妾?”周衡辩解道,“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庶子,哪来的财物支撑他买凶杀人?他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子。
况且,沈家的钱财都是世子您的,他哪里来那么多钱?”
刘志远听他胡搅蛮缠,皱眉不悦:“周衡,你是不是糊涂了。世子乃是皇后嫡子,又是先皇遗诏承认的储君,他手握大权,掌管着北境三十万兵权,你居然质疑世子的钱财来历不明。这种话,岂可乱说?”
周衡哑口无言,刘志远继续训诫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们世子是孝义仁慈,念及旧情饶你性命,你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周衡不敢再狡辩,赵霖修却道:“刘大人,本世子不会放过幕后之人。你也不必担忧。”
刘志远松了口气,赵霖修把周衡交给了刘志远,命人把周衡送往刑部。
周衡一路嚎啕,声音很大,似乎想把自己喊醒,告诉众人他并没有谋逆造反。
赵霖修冷眼旁观,直到周衡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的人影被刘志远带走。
周衡的人马,全部伏诛。
赵霖修命人清扫了现场,并封锁了县城的街道,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赵霖修命人把那些尸体抬走,埋葬。
然后,赵霖修召集众将领议事。
众将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赵霖修简单介绍了一下周衡的案情:“……本世子怀疑,周衡谋反,证据确凿。故而,本世子准备抄了周府。你们谁愿意跟着本世子干?”
众人都愣住了。
“抄、抄了周衡的家?”有将领难掩激动,“这不好吧,周衡可是世子爷的堂叔啊。”
“是啊,世子,咱们不能擅自搜查世族的产业。”另一位将领也附和道。
其他几位将领,亦是如此,唯有刘志远,神色凝重。
赵霖修摆摆手,道:“沈家早年积德,本王不想毁了沈家的根基。只要查证,他是清白的,本世子绝不会亏待了沈家。”
“可他杀人呢,怎么算?”刘志远问。
“这不是还在审嘛?总能找到证据的。”赵霖修道,“周衡犯了罪,按律当斩。本世子也相信,周衡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本世子也希望,周衡能洗刷清白。”
赵霖修表示愿意帮周衡作证。
众人不敢反驳,皆是应了声是。
“那,世子爷,咱们何时出发去沈家?”有将领问,赵霖修笑了笑,他笑起来,温润俊美。
“本世子打算先休整两天,等本世子养足精神,咱们再出发。”赵霖修道。
众人都道:“谨遵世子令。”赵霖修颔首。
他转身,去歇息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坐屋顶,月华倾洒而下,铺满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刘志远来敲门,请赵霖修去吃饭,赵霖修穿戴整齐,去了县衙的酒楼。
酒楼已经布置妥帖,桌席上有鲜花装饰,香气怡人。
除了刘志远,其他的几位将领,也在酒桌上。
赵霖修和几位将领谈论政事。
刘志远则悄悄打量着他。
“刘大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赵霖修突然抬眸,看向了他。
刘志远顿了顿,然后拱手,对赵霖修道:“世子爷,下官斗胆问,您昨晚审讯的结果是如何?”
赵霖修淡淡道:“你是指什么?”
刘志远道:“那些刺客的口供。他们指责是世子指使的,不知真假?”
他想套赵霖修的话。
“他们的确是指认本世子,只不过本世子没有承认。”赵霖修道。
“为何?”刘志远问。
“因为,那些刺客,不是周衡派的。本世子已经派人去追查了。”赵霖修道。
他的目光,落在刘志远身上。
刘志远不由紧张起来。
赵霖修慢条斯理,继续道:“刘大人,你是不是很奇怪,本世子为什么不杀了周衡灭口,却把他送到了刑部?”
刘志远道:“属下愚钝。”
“因为,本世子觉得,你更需要这样的替死鬼。”赵霖修道。
刘志远脸色骤变,赵霖修笑了笑,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喝酒。
酒宴上,众人依旧在热烈讨论着案情。
刘志远始终保持沉默。
他心绪不宁,频繁往窗户口瞧,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