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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美人难囚【189】

他们都是如此精明之人,就算事情重新来过,恐怕仍是不会答应让九公主嫁给鸣熙少主。当今的九公主一统天下,只手遮天,他们才僭越这份荣华,扼腕这段婚事,可……饶是如此,又能挽回什么呢?

司徒夫人又象征性地对纹竹落了几滴泪,忍不住追问,“纹竹姑娘,萦儿还会让鸣熙回来吗?达斡尔那种苦寒之地,又都是蛮族人……”

这话巧不巧地正入了不远处刚上马的阿斯兰的耳朵,他调转马头过来,冷声讥讽,“刚刚我还以为两位是真心来为陛下送行的,此时看来,司徒二老对陛下果真无半分真情。也难怪陛下总悲叹世态炎凉,经过司徒府宁愿去护城河上的画舫寻乐子也不想进去!”他摆手示意纹竹去上车,“要启程了,你还在这里和他们罗嗦什么?”

纹竹只得转身走向马车,司徒夫人又追上来,“纹竹,你也是跟过司徒皇后的,请你看在鸣熙是我司徒府的唯一的儿子,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吧!”

纹竹已经心生反感,更因她这番话*然大怒,她反手甩开司徒夫人,“什么是可怜?这话是在指责陛下随时会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吗?”

“我……就算她没有,鸣熙在达斡尔还有的活吗?”

“在你们眼里,陛下是六亲不认的毒蛇猛兽吗?圣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鸣熙少主是达斡尔亲王,岂能回来就回来?更何况,女皇陛下刚刚又将赤练门的红信子指婚给他,就是为了让他安稳地呆在那边,这也是女皇为司徒家做得好事。更何况,统帅达斡尔再无其他合适的人,夫人还是放宽了心的好,若是多生是非,只会让陛下生气。”

司徒峰忙上前来把爱妻拉入怀中,“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回家吧,鸣熙会没事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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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萦一个人骑着马奔驰了几日,却没有直接返回玖澜皇宫。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花神坡来,她没有策马,只由着马儿一边吃草,一边往前走。

临近夏季,花神坡的花更是绚烂,大片大片地铺展在眼帘内,拥堵地眼泪都要涌上来,马儿沿着山丘的高脊前行,悠然地吐着鼻息。

祈萦欣赏着花海,依稀看到一个头戴花环的美人儿在围着一个俊雅的男子欢舞,她快乐地像个孩子,一会儿围着他翩然如蝶,一会儿又像是鱼儿一样没入高高的花丛里,男子追着她奔跑,不经意踩到她曳地的裙角,两人笑着跌在花丛里,缠绵拥吻,这样的花香最是能激发人心底的温柔,他们幸福地似能化成轻飘飘地云朵飞上天去。

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祈萦暗觉脸上冰凉,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这里是存放美梦与幻想的地方,而且,也只配存放那些如梦似幻花前月下的事。她只是来看一看,走一走,并不是想念那段荒唐的感情,她想来证实一切都是错的。

“驾——”一声英气*发的长呵,马儿撒开四蹄,朝山凹里的花神庙奔去。

经过那家熟悉的糕铺子,祈萦发现这铺子比以前大了很多,装也漂亮了,门上面的匾额上是鎏金的“第一糕”那是耶珈夙的笔迹。

那时死里逃生,而如今天下归一,太平盛世,再也没有战乱与杀戮了。

祈萦迈入殿内,“掌柜,各样糕都给我来。”

掌柜看到她,不禁一怔,忙包了最好的几样恭敬地递上来,钱也没有收。

他送她出门来,忍不住问道,“怎么……只有姑娘一人吗?”

“是呀,皇帝不都是孤家寡人的吗?”

掌柜恍悟笑了笑,弯身道,“恭送女皇陛下。”

祈萦上了马背,把一块儿糕放在口中,一边吃一边很不文雅的道,“很好,还是那种味道,改天再给你换一个牌匾。”

“谢主隆恩!”

祈萦策马沿着街道前行,大街上的人比上次来时多了好多,正值这个月的十五庙会,街上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怕马撞到人,她只能下来牵着马前行。

到了庙门口,她把马交给看马人,“喂水喂料,让它吃好喝好。”着,她拿出碎银塞给他。

“是。”

她此来的目的就是证实那个情人潭里的影子都是骗人的,但是,大门处堵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的疯子,有的傻子,指指,真是好不热闹。

祈萦挤进人群,却发现竟是个熟人,只是他银白的衣裳肮脏不堪,头发也乱蓬蓬的,倚在门边醉醺醺地咕哝着,自言自语似地,而手上还有个陶瓷酒瓶……

“耶珈绫延,你怎么在这儿?”见他没有反应,她隐忍着从他身上发出的异味儿,上前来扶起他,怒斥周围的人,“有什么好看的,都滚!”

众人一哄而散。

祈萦带着他离开花神庙,朝路边最近的客栈走去。“阿斯兰到底对你了什么?竟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走了几步,耶珈绫延才开口话,却仍是自言自语,“我告诉她,她被耶珈夙骗了,可她还是飞蛾扑火。她是个没脑子的傻女人,可她却轻易夺得天下,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你在咕哝什么呀?是在我吗?”

祈萦和他话,他仍是听不进去,“她不爱阿斯兰,她厌恶他,为什么她还是和阿斯兰做了那种事?是阿斯兰强迫她吗?她是女皇,谁能强迫得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什么,耶珈绫延,你能清楚些吗?”她和阿斯兰什么都没做呀。

“她不爱我,谁怪我当初利用她呢?我活该……其实我也无法再爱她,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祈萦顺着他的话道,“爱一个人这样疲惫,何必再去爱呢?”

*客栈,她要了间上房,又要了浴桶和热水,给他清洗身体。

他仍是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一会儿她的坏话,一会儿又她是天下最好的……

他这颓废不堪地样子,让她暗觉自己罪孽深重,心阵阵刺痛。

她喂他吃了一颗醒酒益气的丹药,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散开,仔细地给他清洗。平日的他,银白锦衣,倜傥风雅,长发高束,俊朗如玉,也最嫌恶脏乱。

她仔细给他刮胡子,却不禁又想起以前和耶珈夙在一起的事,那时,他也总喜欢这样靠在浴桶边上扬着头,让她给他刮胡子……而此时,掌下耶珈绫延的脸真得与耶珈夙的有像,只是没有那种锐气魅惑的冷,多了几分俊逸明亮的味道。

他在浴桶里泡了这会儿,又吃了醒酒丹,渐渐地恢复清醒,见她如此近在咫尺,他的眼神里有些慌乱,却并没有挪动,因为她手上的匕首就抵在他的下颌上。

“别乱动。”祈萦把剩下的半边胡子给他仔细的刮完,“这样就俊多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祈萦拿了浴巾放在浴桶边缘,“洗完了自己擦拭吧,我出去给你买衣物和吃的回来,我还得把马牵回来,可能去得比较久,你先睡一会儿也好。”

“哦。”

这一晚,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主动碰触她。

祈萦因为太过疲惫早就睡过去,也并没有在意他这变化。

一早,祈萦早早便起床,她亲自去厨房熬了粥端上来,见耶珈绫延正在洗脸,她把粥放在桌子上摆好。“这是我在赤练门时跟着汐承门主学的,可能有些生疏了,不过,闻着挺香的。”

“这是什么?”

“野菜粥呀。”

耶珈绫延坐下来,却看着粥有些熟悉,“祈萦,这种野菜粥……你是汐承门主教给你的?”

“嗯,怎么了?”

“父皇在世时,一向喜欢微服出巡,有一次行至山中,我们无处借宿,便夜宿山林中,而当时没有带随侍和御厨,他便亲自给我们熬野菜粥……”

祈萦失笑,“你连一碗粥都能出一个故事?”

“不,我要的是,只有夙学得最好,可是父皇并没有夸赞他,反而我做得比较好,实际上我做得那碗黑乎乎的,都糊了。而你煮的这碗也很好,很像是夙煮的。”

“别缅怀过去了,快吃吧。”祈萦转移话题,“吃完了,我要去花神庙里玩玩,你要陪我去。”

“祈萦,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是耶珈夙?还是阿斯兰?还是我?”如果她不爱他,为什么又找了来?

“这些并不重要,我的人在你面前,不是吗?”她端起粥,细细品尝,自我感觉良好,“咸淡正合适,肉末再切得碎一就更好了。”

耶珈绫延没有吃,他根本吃不下。

祈萦没有再逼迫他,她吃完自己的,把他面前那碗也端过来一起吃光,然后又吃了几个糕,直到确定自己真的饱了,才更衣出门。

见耶珈绫延只是呆坐在一旁瞅着她,她提醒,“你真的不陪我去花神庙吗?里面有个情人潭,从里面可以看到心底最爱的人。”

“我去看过。”他看时,里面什么都没有。

“再去一次,不定不一样哦。”祈萦不由分拉着他往外走。

阳光还没有照进花神庙,显得有些冷清,游客也稀少。那个水潭边仍是刻着“情人潭,真心镜”,祈萦还记得上次来时的情景。

那时,她好怕在水面上看到的影子是鸣熙,一直犹豫,不敢太靠近。

耶珈夙却站到水潭旁故作震惊地呀了一声,“好多美人儿,看样子我心里喜爱的人还真不少哩!祈萦,你看看哪个是你?”

“真的假的?就知道你花花肠子多,妃嫔一大堆,心里也装了一箩筐,什么爱我爱我的,竟然……”她醋意横秋的唠叨着走到潭边却忍不住噤了声,因为耶珈夙那边是她的影子,而她这边则是耶珈夙的影子,“坏蛋,你耍我!”

他笑着握住她挥过去的拳头,半拥着她,和她在水池边绕了一圈,却不管怎么走,他那边都是她的影子,而她那边也总是他的影子。

她一步一步走到潭边,心里祈祷着,希望今日在水面上看到的不再是耶珈夙。

耶珈绫延也有些犹豫,见她站到潭边时仍是紧张地闭着眼睛,他这才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他们两人一起往下看,诡异的事情又出现了,祈萦那边仍是耶珈夙的影子,而耶珈绫延那边则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耶珈绫延甩开她的手,往后退,“蓝祈萦,这就是你对我最后的羞辱吗?让我知道,我甚至不爱我自己?!”

“不,这怎么可能呢?”祈萦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边什么都没有,他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爱她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我这边不可能是耶珈夙,我不爱他,我不爱他了!这个水潭一定有问题。”

见耶珈绫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她不甘心地朝他的背影咆哮,“你不要走,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个水潭一定有问题。”

完,她纵身跳进两丈深的水潭内,水面上弥漫的凉气让她大惊失色。

而水潭外,耶珈绫延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寺庙。

噗通——坠入水中之后,她忍不住后悔,水好冰,比玖澜冬日的冰还要冰冷,她的手脚很快就被冻得麻痛……而她的水性并不怎么好,不过既然已经下来了,还是潜入水底看个究竟地好。

她一直往下潜入,光线越来越暗,深不见底,事实上,水下什么都没有,连一条鱼都没有。只怕鱼儿在这种境况下也无法生存。

而越往下,她越是使不上力气,只能打消了继续潜入深处的念头。她想浮上水面,手脚却麻痛地不听使唤,她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肺里的气息已经散尽……她张口想呼救,水却灌进口鼻,咕噜咕噜地响。

噗通——有人坠进来,而且,很快就环住她的腰,对*的唇,度气给她,并缓缓带着她浮出水面。

祈萦呛得咽喉生疼,她本能地攀住他的肩,却才发现这个怀抱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而且掌下是黑色锦衣——耶珈夙的脸就在她的脸旁。

她有些惊愕,还以为跳下来的会是耶珈绫延。

“你的绫延王已经离开了。”

看样子,绫延王已经不是她的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你也看到了,这个水潭是不会骗人的。”

她不想听这种话,“我好冷,咳咳咳——”

他在水中一个旋身,右脚一踹潭壁,拥着她飞身而上,平稳落在潭边的石阶上。

一接触到晨风,她更是冷得发抖,双唇也变得发紫,脸色也不自然地发灰,“好冷,好冷……”她的牙齿碰撞在一起,话音含糊难辨。

他忙抱着她冲进昨晚夜宿的客栈内,准确*她和耶珈绫延居住的那间,耶珈绫延果真已经不在了。

她任由耶珈夙给她撤掉身上湿透的衣裳,麻利地给她擦拭身体,可她还是冷地缩成一团,牙齿也开始咯咯作响,他用被子裹住她,“这样好些了吗?”

“还是……还是好冷。”她感觉得出,这种冷不同寻常,而冰寒之气是从肺腑之内蹿出来的,手臂上的血管也变得紫青。

他只能脱掉身上湿哒哒的衣裳,擦干身体钻进被子里抱住她,并迅速将真气灌入她的体内。“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她的脸上终于浮现淡淡的红氲,别扭地了头。

实际上,他的身体有烫,让她觉得暖烘烘的,不只是好多了,是好了很多很多。

“我……我和绫延……”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他骗她,而她和耶珈绫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两人越来越远,怎么可能又这样贴近呢?

“我知道。”他的手臂紧紧缠住她,让她完全贴着自己,“你怎么这么傻?跳进那潭里去做什么?那最底下是千年寒冰,沉下去必死无疑,若非我一直跟着你,恐怕你就死在里面了。”

“你早就知道那里面的玄机?”

“昨儿才打听过这附近长居的老人,那潭底的千年寒冰有神奇地力量,可以映出心中所爱。”

“哦,原来是这样。”她有担心自己的身体,也不敢告诉他,她在水底时呛了几口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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