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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当空 十八

青云二州联军在占得宁海城之后,却未继续南进猛攻阳城,反倒是在宁海城之南淮河之畔扎下营盘,任由中州大夏朝廷调兵遣将,一路急急发往防守空虚的阳城。

淮河可算得上是中州南部诸城的母亲河,自望舒城南端山脉之首流下,一路流经临淮城、晋安城、永安城,到了阳城时在断山脉南端分作两道,一道人为引导斜斜穿过宁海城,一道沿着原本的流向于宁海城与阳城之间流入东极海。自津城走海贸而来的货物有大半是由宁海城转运阳城,再进晋安城发往中州南部,另一小半则是通过江陵城发往中州北部的宛城以及白鹿原。因商而繁荣的沿海三城交通不可谓不便利,而最瞩目的,怕就是宁海城与阳城之间,宽余四十丈的淮河上所架设的宁阳桥。初时,货运若想过淮河入中州南部诸城只能走水运,可淮河毕竟只有四十余丈宽,吞吐量有限,于是但凡涉及海贸的中州商人便自发筹集了上千万两白银,耗费年载修成了这横跨淮河,桥面宽逾十丈的通体青石修筑的宁阳桥。而此刻,原本宁海城城南,宁阳桥桥头处偌大的市集广场,青云二州联军正扎营此处,平日里人流不断异常繁忙的宁阳桥上,此时除了桥北联军设防驻扎之外竟空无一人。

日头正好,春天和煦的暖风自东而来,夹杂着些许大海的味道,吹得人身上暖烘烘的甚是舒服。宁阳桥原本空无一人的桥面上,渐渐走上一道黑袍罩身的身形。驻守于桥北的青州蛮兵第一眼看去人还尚在远处,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黑袍之人已经出现在桥头所设的拒马之前。青州蛮兵久在北方严寒之地,初到阳光乍暖的中州,只觉着通体舒泰,可黑袍人的倏然而至,将原本大敞着衣襟的青州蛮兵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青州蛮兵所用佩刀从不带鞘,此刻驻守在此的数十蛮兵惊恐之下拾起长刀指向来人,叽哩哇啦一通青州北地俚语,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便跃出拒马围拥而上。

黑袍人一言不发,并指于长长的袖中轻轻一挥,骄阳之下,一道耀眼的血红弧线须臾间扩散而出,冲向他的数十蛮兵尽皆如被巨力扫过一般向后滚倒,竟无一人有力站起。黑袍人双指再挥,一道血色光芒倏然射出,直往远处中军大帐上高悬着白狼头大纛而去,再定睛看去,挂着大纛的木杆依旧完好,白狼头大纛却在暖风中晃悠着飘下。紧接着,营中便喊声四起嘈杂一片,却在一声即便在远处都听得清楚的响鞭之后迅速安静了下来。

来人正是大夏国师、拜月掌教幽子期。在将宁海城所发生之事一一以镜流诀告知了远在数千里之外固北城中的洛子冲知晓之后,得知青云二州联军并未接着急急相攻阳城,反倒是扎营淮河之畔,幽子期看过坤宁宫中的苏便一路赶往这联军驻扎之处。而固北城中,待洛子冲与夏慎和林二人道出宁海城惨事,二人差异愤怒之余,已开始细细筹划继续北进的事宜,无他,既然你青云二州联军不让我大夏好过,那索性大家都别想好过了。仗着连弩车这等神器,攻陷青州桥也未尝没有可能。

联军大营内,马蹄声渐起,属于青州狼骑的凶狠马嘶声也渐渐高昂起来,正是已然得令戒备起来的三千大凉兵马大元帅鲜于寒的亲卫狼骑。白狼头大纛在远处重新被竖起,一路渐行渐近,正往桥头而来。

幽子期仍在宁阳桥桥头背着双手静立不动,迎面信马而来的鲜于寒见此却是脸上含笑,只不过那笑容搭着脸上长长的刀疤,显得殊为古怪。待走近幽子期身前几步,鲜于寒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随手丢给身后随从,信步走向幽子期,开口却是正经地道的中州口音。

“原来竟真是大夏国师尊驾莅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国师见谅。”鲜于寒此时却是一身中州长袍打扮,拱手对幽子期说道。只不过一身长袍却配着青州蛮族特有的发髻,看着甚是古怪。

“鲜于大帅还没能攻破我永安国都呢,这便迫不及待想做我中州人?”幽子期拱手还礼调笑道。

“大胆!面见大帅怎可如此无礼!还不速速跪下!”鲜于寒未答话,却是身后牵马的随从开口喝道。

“鲜于大帅这是御下不严哪,这位难道比大帅你还要尊贵?”

“下人粗鄙,没见过世面,国师不必计较。”鲜于寒攥着马鞭在手中边敲打便说道,见幽子期只是默然不语,展开马鞭转身便是一鞭,一声响亮的啪的一声,刚开口的随从脸颊上已是绽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却不敢痛呼出声。

“还请国师入内一叙,如何?”鲜于寒转回身,脸上仍是来时的那般笑容,微微躬身对幽子期邀请道。

“也好,还请鲜于大帅带路。”幽子期微微躬身道。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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