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网 > 萌匪王妃:爷,劫个色! > 说人话

说人话

白素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对着寂源晃了晃,眸子中闪烁着难以掩盖的促狭啊,那样子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是否持斋把素,还是当个酒肉和尚了?当年我闯下了弥天大祸,可酒当真还是戒不掉,你说这是不是作啊?”

“一别多年,师兄的样子跟从前一样,不过是青丝变白发,容颜却一点都未曾苍老,越发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倘若师兄肯用如今的模样回去,怕是所有人都会心悦诚服,人间仙人,不过如是。我虽比师兄年轻,如今这样子,倒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顶着高僧的名声,我依旧是个坐化不出舍利的俗人。酒肉多年不碰,可中秋佳节临近,难得团圆,在寺中虽然不可,若是师父不弃,去到王府中,偶尔做个酒肉和尚又如何?”

寂源的话说的慢慢的,独有一种悠长的味道,不像是面对面的叙旧,恰似千里传音般扑朔迷离。

“这些年我留下的烂摊子也不知道被你收拾了多少,打碎的老君像,烧毁的丹青图,想想都是少年轻狂做出的傻事,可人都是一样的,总要在可以恣意妄为的年纪为自己活过,老来的遗憾才不会那么多。最大的辜负,是在自己回不去的从前。最大的罪行,是早早就套了枷锁,一生的桎梏下,所做的都是对自己折磨,分明罄竹难书。”

“师兄从来洒脱,似是天下万物都不能迷了师兄的眼睛。目空一切,反而有一种博爱的情怀,师父曾说,我也有慧根,却远不及你,你天生就是善人,我那时却感觉你任性轻率,难当大任,如今看来,师父所言当真是没错的。”

白素并不想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有人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他却被人用刀背磨来磨去,来一刀痛快都寻不到。“师父,呵呵,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可曾为剪瞳算过卦吗?《易经》晦涩难懂,在这方面我的的确确是个傻子,前些日子叫剪瞳的,都是强力而为,早就是力不从心,好在天公开眼,还留下你这么个先生,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寂源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从前的事情不提也罢,只是两个多年未见的师兄弟在一旁,抛却了感慨世事无常,也除去了回忆往昔,便只剩下那个能联系起他们的人了,偏偏这孩子又有大劫。

“说来也巧,今儿晨起算卦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想起她来,顺道替她算了一挂,如今师兄问起,也不显得我过于凉薄寡情,是需卦。师兄不曾研习过《易经》,怕是对需卦知道的很少。咱们道家常说,上善若水,可在《易经》中,水则是代表险,水便是钦卦。需卦上客下主,上钦下乾,阳数上二下七。测得是初九,居于郊,利用恒,无咎。”

白素从目瞪口呆到满脸黑线,话到了寂源口中,总是显得更加复杂,《易经》博大精深是没错,可跟别人解释的时候,总要深入浅出,通达清楚,像寂源这么照搬,谁能经受的住?若白素是个玲珑些的人,此刻少不得敷衍几声“恩恩啊咦”然后再问句“到底什么意思”,可他直来直往惯了,又是对着自己的师弟,没见一点婉转,直接凑下去,绷起一张冷峻的脸,不耐烦的道:“说人话。”

“额,恩?人话,人话就是……恩?师兄,我说的一直是人话啊!”寂源刚刚脱口而出,又被白素威逼的神情给憋回去,算了,与其说着艰涩的名词挑战师兄的底线,他还是早点把卦象说出来,免得遭到了什么池鱼之殃。“卦象上说的是,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

白素凝重的面色稍解,他对自己的卜算之术一点都没有自信,几次三番的算命,都不过是给自己洗脑的过程,强逼着自己接受算出来的内容,徒劳的给自己些许安慰。现在好了,有了寂源在,自己倒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想办法让他留在王府中,日日就做个算命先生,也是不错的。悲催的寂源对于白素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更是想不到自己的师兄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没长进。

“那依你的意思,我现在该做什么?”白素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一边装作无知,一边想方设法的算计着不怎么灵光的寂源,打小对方就是个书呆子,对付旁人他不敢说,寂源还是不在话下的。

“等,不是说明珠蒙尘吗?你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的等风来。”

“恩,说的也是,可我一个人等岂不是太无聊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如手足,咱们之间包含着深情厚谊,所以你说,让我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的等着,以至于黯然神伤,是否太不人道惨绝人寰了些?”

白素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没带着任何一种感情,不过是客观的陈述着事实,他总是有本事把自己的歪理邪说弄得跟至理名言一般,等对方过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是无用了。

真的逗比,不是在某个时刻的灵光一现,也不是偶尔弄出来的俏皮言语,是在直面惨淡的人生跟淋漓的鲜血后,依然义无反顾一心一意的走在逗比的不归路上,是在走过了日月蹉跎与峥嵘岁月后,才发觉不疯魔不成活。

白素便是这样认真的逗比着。

“似是,的确有些不人道。”

经过白素一阵狂轰滥炸,稀里糊涂的寂源在半梦半醒之间已然中了招,从前他就不是一个能跟大师兄匹敌的人,寺庙里多年接触的都是些简单的人事,越发不是白素的对手。还没等到三局两胜,已经心悦诚服的成为白素的囊中之物。好在他大师兄也不过是找他算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两人还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外面剪瞳横冲直撞的身影已经被上官文跟描云围追堵截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把人跟丢了。伏龙寺与旁的寺庙不同,里面住着的和尚并不是每日晨钟暮鼓,只知道打坐练功,大都有自己的爱好,是个货真价实的风雅之地,有专门的琴室画坊,还有用来作诗的地方。

剪瞳去了花房,天不过刚刚有些凉意,这里面早早就点上了炭炉,催的海棠兰花跟水仙竞相开放。剪瞳撇了撇嘴,这里的僧人当真是奢侈,连用的碳都是金丝碳,日日点着催得花开,这违背自然规律种出来的花固然是稀奇得很,却也委实没有什么意思。

种花的和尚一脸骄傲,听惯了世人的夸赞,总以为安王妃也没什么,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物以稀为贵,他自鸣得意的很。

不成想剪瞳单刀直入,说出来的话严苛的很,立时便让那和尚挂不住,“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句话放在历史长河之中自然有他的道理,放在花身上何尝不是相同的?世间生物大都是可以入药的,除了可以观赏以外,更多的是治病救人,这花开花落本该是有时,大和尚自以为是主宰不成?让它们几时开几时落,它们就得按部就班?这样种出来的植物,我可不敢拿它们入药。万一适得其反,是你的错还是我的?”

困兽犹斗,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还有别的凑热闹的,大和尚总不能让自己辛苦白费,只好硬说了几句。“荀子是儒家异端,贫僧不曾想到王妃也会赞成异端的学说。”

“呵呵,这当真有趣。我以为,佛教是宽容的教派,定然不会有什么异端的说法,不成想也是这样的看荀子,大和尚果真是饱读诗书,就是不知道既然都是异端了,又何必去读呢?莫不是你自诩虔诚,看尽了异端便能负负得正了?罢了,荀子不作数,咱们来说说正统,‘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是谁的观点,大和尚该是知道的。亚圣都这么说了,你又何必逆天行事呢?”

“孟子说的是谷物,贫僧种的是花,施主强行混为一谈,未免有些强词夺理。”

听他的话,剪瞳的笑意更加夸张,白色的面纱下,娇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她素手勾起一朵兰花,挑了挑双燕眉,今早新画的青雀头,此时正散着香气。“花?呵呵,我竟不知道这寺庙中还会有护花使者?也罢了,上行下效,有了寂源在,你们这些和尚有样学样,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虽然看不上那个老和尚,却也知道人家从来都是顺势而为,和尚你凭着一己之力,想要逆天而为,还以此标榜自己,实在是违背佛家的本性。修了多年的佛,还是不曾修到心中。”

“施主似是有所悟?”

“不敢,不过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人,都是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可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却能发现嘴是最好玩的东西,可以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大和尚,你想想这不是很好玩吗?究竟是你吃的不干不净,所以才会在佛祖面前闯祸,还是说你已然闯了祸,所以才会连吃的都不干不净了呢?”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