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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男女私情惹祸上身

摩托车荡起的烟尘落尽,皇甫顺耕痴迷地看着眼前新鲜的世界。

大半年中,他除了偷偷看几眼对面的不变景致,几乎忘记了外边世界的丰富多彩。弯曲的土路、山坡上的柿子树以及近在咫尺的农村房屋,令皇甫顺耕兴奋异常。他计划先到老乡家求碗饭吃,问问交通情况,然后再想办法回家见老婆孩子。

一辆蒙着绿色帆布的卡车,晃晃悠悠地从眼前的村头钻了出来。其间停了两次,开到皇甫顺耕所站立的大槐树下,又熄了火。

咔咔咔打了一阵火,年轻的司机沮丧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揭开铁盖,身体伏在发动机前,用螺丝刀在一团弯曲的管道之间捣鼓着。

车厢后边的帆布帘掀开,跳出了两个倒背着枪的解放军战士。一个转身将帆布帘扣好,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叼到嘴里,走到皇甫顺耕面前借火。另一个来到修车司机身边询问着什么。他说了句话,径直走向劳教所那扇漆成灰色的大铁门。大铁门前,他仰脸向站在高高门楼上站岗的战士,指了指停在树下的卡车,说了几句话。大铁门吱吱呀呀裂开了一条窄缝,战士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十几分钟之后,铁门呼隆隆大开,一对列队的干警从门里出来,跑向裹着绿帆布的大卡车。和皇甫顺耕并排吸烟的干警,拧灭了吸了大半截的香烟,叫皇甫顺耕退后一步,踮着脚解开车后的帆布帘,对着里边大声说:

“排好队,不要拥挤。大瘦、二瘦你俩将铁梯挂上,一个一个下。”

两个黑瘦、穿蓝色夹克衫的年轻人探出身子,用力抬出一架焊着铁钩的铁梯,咣当一声挂牢在卡车后挡板上,抢先顺着梯子趴下来。一下车,俩人就挤眉弄眼、窃窃私语、东张西望、晃胳膊伸腿。旁边的干警呵斥后,俩人才老实的蹲在路边。第一个从车梯上落下来的大屁股女人瘫倒在地,对紧接着下来的搀扶她的红脸汉子一口东北腔骂道:

“现在知道心疼老婆了,晚了。滚你的犊子,别碰我!”

“怨我了?怨我了?吵架就吵架,你扯什么领导!”

“吵架时你没瞎扯过?有一回你还说,领导老人家??????”

警察朝女人的蒜瓣屁股上踢了一脚:

“又把不住嘴了!你们两口是不是嫌劳教档次低,想享受享受劳改!”

长着一双迷瞪瞪眼睛的女人,狠狠抽了一下自己圆鼓鼓的脸颊,将阔大的嘴巴抿成一条乌紫的细线。

绿色帆布帘的开裂处,露出了一个列宁服上粘着几块污渍的短发女人。她勾着细长的脖子向车下看了看,穿着棕色皮鞋的小脚,小心翼翼地落在一级一级的铁登上。落地后,她转过瘦肖婀娜的后背,撩开挡住眼睛的乌黑头发,露出额头上印着紫色伤痕的脸和一双凄楚的大眼睛。

皇甫顺耕身体僵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像中邪了一般。当他看到紧跟在女人后边下来的,弯腰弓背头发长得像戴着毡帽、如霜打茄子的男青年,身体像大风中将倒的枯树干晃了几晃,然后像泥胎般,呼隆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水沟旁边的茅草丛里。

刚才借火的那个干警,吓得跳到一旁。片刻后将皇甫顺耕的身体翻过来,喊了几声不应,用手指扒开眼皮看了看,把手掌放到鼻子前试了试,对两个男孩说:

“大痩、二瘦你俩把他抬到平地上!”小跑着去劳教所喊医生。跑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对着排列好的队伍喊:

“黄文静,黄文静,你不是医生吗?先给他看看。”又喊:

“皇甫云楼,过来,过来,和他们一起把这个病人抬过来。”干警指着脚边一个平坦的空地。

这是这个叫外沟的小村子的一户普通人家。

皇甫顺耕说明了来意,端着半碗发霉的玉米粒喂鸡的女主人,将目光转向正和小儿子铡草、满脸蒸腾着热气的男主人。男主人说:

“他娘,搬个凳子叫客人坐,锅里多下一把米。不用你帮着干活,晚饭好了,添个凳子就是了。”

皇甫顺耕连连道谢,跑过去夺下小儿手中的铡刀,吭哧吭哧铡起来。

天还没亮,村头一孔废弃破窑洞里的皇甫顺耕坐在拆去炕帮的土炕上,透过折断的窗格数着天上的星星。太阳升起的时候,头发上沾满麦草的皇甫顺耕,已经围着劳教所的铁丝网转了三圈。转到第四圈的时候,门楼上执勤的岗哨将肩头背的枪向上耸了耸,大声喊:

“05号,你不是出去了吗?有什么事?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赶快离开!”

太阳升到一竿子高的时候,劳教所外边的大铁门前已经聚满了前来探看的人群。从他们携带的小篮子或者包袱里散发出来的食品的香味,引逗的皇甫顺耕瘪空的胃里一阵阵抽搐。昨天那两个黑瘦的男孩,趁着他昏倒,偷走了他仅有的几块钱,使他不仅没有饭吃,还使他寸步难行。其实这并不是他在这里逗留的唯一原因。巨大的谜团,像一座大山,将他压在这里动弹不得。

“顺耕?顺耕,我的顺耕??????”人群中,一个穿着蓝底白碎花衣服、头巾裹住脸的女人,扯着他的上衣后摆轻声地喊。

皇甫顺耕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女人呆呆的看着皇甫顺耕:

“顺耕,我是李翠华!”说着落下脸上的围巾,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你真是顺耕!”,险些歪倒在皇甫顺耕身上,甫顺耕赶紧将她搀扶住。

周围的人,好奇又警惕地看着他们。俩人没再说什么,一起来到办理接见手续的窗口。手指颤抖的李翠花将介绍信递进去。

上唇上长满胡子般浓重汗毛的女干警,盯着介绍信看了一会,瞪了期盼的李翠花一眼。将介绍信放到桌面上,向上面哐当盖了一个作废章,扔进抽屉。嘲讽地说:

“昨天刚进来,今天就想看。这么想念,你为什么不把孩子教育好啊!一个月以后再来。这张介绍信是咋开来的?”

“是,是村党支部开的,把它还给我!”李翠华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再来再开,这张作废了。”

皇甫顺耕将李翠花拉到一边。烂苹果般的脸,紧贴着窗口,恨不得冲破木板的阻挡,直接送到民警的眼前:

“李警官,我是05号,我昨天出来了。刚才是我老婆,我大半年没见我儿子了,请您帮个忙吧!”

“啥爹啥儿子!下一个。”女干警好像没看到皇甫顺耕,空洞般的眼睛向上看着,板着脸喊。

李翠花瘫坐在窗口旁发霉的墙角下啜泣。篮子里的黑瓷罐破碎,吃食的汤水流了一地,粘湿了裤子。人们围过来看热闹,里边的民警站起来,探着头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不远的民警快步赶过来,皇甫顺耕扯起满脸泪痕的老婆就走,老远才松开。

穿着破烂衣服肢体僵硬的皇甫顺耕走得很快,但脚步蹒跚,像一个高粱秸捆扎的木偶,仿佛一阵小风就能刮倒。他不时停下脚步,扭头望着气喘咻咻的李翠华。李翠华拼命快走,可皇甫顺耕走得更快,像是在小跑,一拐弯不见了身影。破烂窑洞前,李翠华探头探脑。喘着粗气的皇甫顺耕从玉米秸扎成的破门后边,将惊叫的李翠华抓小鸡一般掳进窑洞。

“皇甫云楼是怎么回事?”喉咙里堵着浓痰的皇甫顺耕,用破锣般的声音恶狠狠地问,仿佛李翠华就是讲儿子抓进劳教所的元凶。

“是,是因为和黄文静发生了男女关系??????”李翠华身体紧缩成一团,喉咙发出挤压而出的颤音,像无路可逃的小兽绝望的叽叽哇哇尖叫。

身体绷紧得像一段钢铁似得皇甫顺耕,如有一把利斧劈入脑仁,立即软如面条,顺着黄土床帮滑到地上。

他仰着扭曲的丑脸,眼皮睁到极限,用空洞的黄眼珠看着李翠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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