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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震来虩xi虩

步吉所用的双剑,一把叫做连山,一把叫做归藏,连山剑意连绵不绝,归藏剑意变化莫测,平日只用其中一把,今日面对十哲不得已两把剑齐出,双剑一起挥动,眨眼之间挥出六十余道剑气,桐魁大喝一声运起硬功,剑气如同豆子落在铁锅上一般,当当作响,丝毫不见桐魁有一丝痛苦之态。桐魁笑道:“我以为千年古剑出鞘必然见血,想不到用硬功接起来竟然比接寻常刀剑还要省力气。”步吉也不接话,双剑并挥,挥出一道更大更快的剑气。桐魁躲闪不开,于是继续运起硬功扛住,只觉得这道剑气比起之前六十多道剑气威力更甚,但比起大刀长枪来说威力也不过强了一点而已,然而剑气在身前停滞了一会,竟然连带先前六十多道剑气一起穿过桐魁身体。桐魁心中一惊,顿时感觉周身的沸腾起来,自己一丝也不能控制,眼见步吉将要冲过来桐魁倒也不慌,一瞬把体内的尽数遗弃,一瞬又吸地脉之力吸到身上又吸到身上,硬功又使了出来。步吉心中诧道:将自己体内的尽数遗弃之后身体竟无异样,还能一瞬之间吐纳天地之气全数恢复过来。迟疑之间手中的剑慢了些许,被桐魁铁拳先至打出数十步。步吉又运起连山剑中的日月易,另一只手的归藏运起祖神易,向前踏步,桐魁一瞬之间竟然完全察觉不到步吉了,又一瞬间不知步吉从何处刺出一剑,这一剑直接破了桐魁硬功。桐魁用外散试图察觉步吉,却发现步吉并非拉开距离或是用了什么术法将自己隐藏起来,而是硬生生的不见了。桐魁一时抓不住步吉,步吉虽然用剑破了桐魁硬功,然而接下来刺了数十剑似乎并没有伤桐魁多少。正僵持着,四近卫这里护着管事,不知南北守人从何处走到他们面前,南北守人看了看四近卫,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开,我不想杀你们。”说完连功法也不运,直接走到管事面前,四近卫眼看着南北守人走过去一掌打在管事面门,管事顿时整个头颅被打散,话都没说出一声,扑通一声倒地死了。四近卫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也没敢出手。南北守人这边得手了,对着桐魁叫道:“我这里解决了,走吧。”桐魁随着南北守人一闪,顿时不见了踪影。桐魁退去路上问道:“为何不趁机助我杀了步吉灭口,岂不是更加稳妥?”南北守人冷面答道:“我说帮你抹了证据,可没说要帮你杀十哲,南不闻不是善茬,不要激怒他。”

此时南不闻不曾吩咐相国府旁人,只带着一个小童来到平津渡,平津渡与王都相距不远,因沿大河的城主进贡以及来往王都大多走水路。而距离王都又近,沾着王都的光,一个渡口也成了一个小城,只是因为人们叫惯了,仍叫做平津渡。南不闻到了平津渡,信步走了一段记得是城郊七八里,一片竹林的地方。近了竹林,一处竹屋出现在南不闻面前,南不闻走近竹屋推开门发现竹屋之内空无一人,南不闻在屋内站了一会,一个老人负米而归,虽说年龄与南不闻相近但内家功练到了化境,面容并不怎么见老。见了南不闻一惊,却也先把米放到灶边,南不闻开口说道:“怎么?黎翁,曾经的十哲怎么就住这么破的地方,触国给你的供奉不够吗?”黎翁笑笑说:“十哲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今天杀气这么重,是想跑这里来动手吗?”南不闻冷面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再说。”

“第一个问题,四公子为何不受家学,反而去了术法学院?”

“王室的问题你应该去问触王。”黎翁说道。

“可我现在问你。”南不闻严肃的说着,似乎不想再问第二遍。

“你也知道触国的名门望族皆有家学,不屑于入术法学院,所以学院的人深苦于此所以一直想让名门望族的子弟入术法学院,然而几年都没有进展。”

“所以四公子入术法学院,是你暗中帮忙的?”

“是。”

“所以他就在术法学院游手好闲,专好做些有的没的。”

“四公子在术法学院其实帮了很多人。”

“术法学院本来就是一群腐儒的集群之地,怪不得四公子一直要闹着查三公子的死因,这些你都知道吗?”

“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触国都这幅样子了,你这个相国在干什么,我让四公子去做这些就是提醒触国上下一些本来就应该知道的道理。三公子的意志是一团火,可惜这团火无缘无故熄灭了。我要做的就是在触国人心中重新点燃这团火。”

“触国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触国在你们手上血流的还少吗?触国在你手上善不能用,恶不能去,早晚有一天血要流干。”

“那些年轻的血气方刚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胡闹。善不能用恶不能去?有些善能用吗,有些恶能说去就去吗?”

“老了,越是没几天活头越是觉得以前的那些顾虑无所谓了,眼里也容不下沙子。能把那些脏事终结于我们一代,那最好不过。”

“十哲的生意你跟四公子说了多少?”

“我说我一件也为曾说过,你相信吗?”

“因为你也参与其中吗?”

“随你怎么想吧。”

“所以我们今天是谈崩了吗,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当年的战友动手。”

南不闻坐下,暗中较了内力。一招入金术罩住自己,一招土脏术罩住整个屋子。南不闻端坐着说道:“黎翁,你我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但今日你做的事情的确过分,这样吧,破了我的脏土术我便放你走,如何?”黎翁几步与拉开与南不闻的距离,施法唤出自己船锚一般大的铁锤,抓起来便朝南不闻砸去。先是抬手由上而下砸去,接着左右两下,皆被南不闻的入金术弹开,南不闻只是坐着,笑道:“昔日南征野人时,野人以象兵对阵,象有黑白,你和桐甫便以战阵为棋盘,掷象弈棋,以至于野人数年不敢作乱。传奇一时,想不到这般年纪了,力道仍不减当年。只是速度慢了些,要是老夫当年练的是硬功,恐怕这把年纪时早已功力尽废反倒落下一身伤病。”黎翁见南不闻面色如常,端坐不动,心中不知是怕是怒,铁锤挥动如飞,一连不知锤击了多少下,毕竟黎翁年已老迈,终归是不能和年少力壮时相比,不知锤击第几下时竟体力不支握不住锤,铁锤脱手,人也跌落在地。南不闻说道:“这般年纪了铁锤还能用到这个份上,可以了。如今接替桐甫的是他儿子桐马,正值壮年用的兵器却不知道比你轻了多少,倒不是说他一定打不过你,但你们同门比试武器轻了,尊严气势就先跌了一截,人老了总是记事糊涂,你们宗是这个规矩吧。”黎翁心中一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提起铁锤挥舞起来,南不闻见他把铁锤转的风也透不进来,忽然一撒手铁锤便朝南不闻飞来,这一锤飞过去虽然还是没破了南不闻的入金术,却借了入金术的力弹了出去,黎翁身形一闪抓住铁锤的把,借着两股力气闪到外面土脏术一层壁垒边,硬生生砸开土脏术。南不闻一惊,运起功法,一手庄严指法隔着一丈多远击中了黎翁。黎翁忍着剧痛,运起神行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不闻转身说道:“黎翁身负重伤你不想着借此除了黎翁一举成名?”只见一小童踉跄从灌木里钻出说道:“爷爷别开玩笑了,我哪敢跟十哲动手。”南不闻大笑道:“这就对了,遇上十哲这样的对手能不打就不打,别觉得他们身负重伤或者怎样就上去逞强,实力差距太大仍然可以轻易收拾掉你。”那小童正是南以常幼子,南埙。小童拍打了拍打身上的树枝落叶,继续说道:“就这样让黎翁跑掉吗?”南不闻叹了口气说道:“人到年老气微血衰最忌讳脱力,黎翁那功法偏偏是讲究以力破万法,壮年时或可逞一时之勇,年老之时则大不堪用了,强行用铁锤打了这么久,又中了我一招庄严指。触国上上下下本来无人可治的了他,不过新晋的十哲六姓倒是很有手段或许有办法,但也绝不会帮他。毕竟有过交情,给他几天让他处理后事吧。”南埙问道:“我刚才在远处听着,似乎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南不闻说道:“如果只是十哲卸任之后,说几句有碍视听的话,骗一群不识大体的人无非是乱点、烦点。只是他不该......”“不该什么?”南埙忙问道。“不该把你姐姐牵扯进去,爷爷保了这么多的人,杀了这么多的人,就是为了你们以后不杀人也能好好活着,为了触国操心了一辈子,总不能这点指望都没有。”南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南不闻继续说道:“刚才的打斗你都看清楚了吧,十哲以死相拼可不多见。对你也是开拓眼界。”南埙不屑的说:“有什么呢,分明就是爷爷你放着给他打。”南不闻笑道:“给你看当然要多少放的公平些,他要是年轻个三四十岁这一战就成了佳话了。不过他最后假意来攻我却一瞬击破土脏术退去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你要知道十哲生死之际永远是清醒的,要知道生死之争到不一定实力占优,败的往往是行事含糊的。”南埙不太爱听这些,说道:“我又不打算做官,知道这些干嘛?”南不闻说道:“做官大家有顾忌,做事往往不会做绝。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个轻重,动辄就要灭啊杀啊。要是真含糊了,不一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今天你能记着这个就不算白来。”说着南不闻忽然面色骤变,一口黑血吐在地上。南埙叫道:“我就知道不能逞强!入金术和土脏术都连着脏腑,挨了这么多下,土脏术还被破了!”说着连忙搀扶。南不闻摆摆手说道:“一是为你长一回见识,二是我也不忍心下手,最后一指还是我见他要跑远了情急之下才使的,再来一次的话中不中还都是问题。”南埙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唤来两只鸽子,南埙在鸽子腿上分别绑了一红一黑两个纸条,便叫鸽子飞了回去。不多时平津渡几个富商带着十数驾马车前来,南埙也不多说话,让他们载着南不闻和自己回了王都。几个富商与从行之人仔细供奉着,将其送到相国府门前,南以常亲自来接方才了事。南以常搀扶南不闻时摸着了南不闻的脉,知道南不闻受了伤,刚要开口,南不闻说道:“进书房说。”南以常和南埙随南不闻进了书房,南不闻先开口道:“伤不碍事,明天叫六姓来看看就是。南埙,去办件事,你知道。”南埙答应了一声,推门便出去。南以常见南不闻背过身去,便明白了意思,自己也退去。出了书房,南以常拽住南埙说道:“小子,问你件事。这......怎么受的伤?”南埙笑道:“这好办,五十个无量金就告诉你。”南以常骂道:“不孝的东西,做生意做到老子头上了。”南埙笑道:“白鸽楼就是指望这个吃饭的,不然我那么多小兄弟不得全喝西北风去?再说白鸽楼也算得上是相国府的生意,左手出右手进有什么心疼的。”说着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南以常面前。

南埙出了相国府,刚到触王都大门,迎面正撞上一个人。南埙刚要准备理论,见那人陪笑道:“南埙兄弟,这么巧在这碰上。”南埙抬眼一看,是南方十六商族今年的把头蠡圭,今年少说也有四五十了,便也笑着说道:“蠡圭大人,少见啊。见面都说发财发财,今年蠡圭大人可是真发财了。”蠡圭陪着笑说:“南埙兄弟这么说我就有罪过了,我就是一做买卖的,不敢称大人,今年可巧有几分运气多赚了几个子儿,也是各位大人们爱护。不知南埙兄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南埙说道:“闲来无事,想去赤牛城玩玩。蠡圭大哥是不是顺路,带我一程?”蠡圭笑道:“正巧正巧,我也是去赤牛城,只是带着两千辆粮车走不快,怕南埙兄弟不高兴。”南埙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正好你这马车金贵,慢走起来最是享受,跑快了反倒没意思了。”蠡圭点点头说了声好,将南埙请上马车,吩咐人一路上瓜果玩好仔细供奉着马车里主位让给南埙,自己在一边陪着。南埙也不主动开口,蠡圭趁着下人上了一盘杏仁,趁机说道:“我听说相国大人爱吃坚果一类的,前几天自家做了些,在下吃着还不错,想给相国送去些,只是不知道相国大人最近心情如何?”南埙懒洋洋答道:“哦,爷爷最近心情挺差的,被朝局那些事烦的不行,天如果没塌下来最好不要去找他。”蠡圭连连答应着,南埙却问道:“朝局上到底有了什么样的事情,能把老爷子烦成这样?”蠡圭笑道:“我一个做小买卖的,哪能知道相国大人在操劳些什么。”南埙说道:“就算不知道,在王都待了这么久了,小道消息总也该听了一些吧,这里有吃有喝不说点故事什么的,总觉得乏味。”蠡圭陪笑道:“既然这样,那老哥就把民间那点小道消息跟南埙兄弟说说,都是些没见识的人胡编乱造的,南埙兄弟听听就是了。民间说今年触国缺粮,做点贩粮的买卖能多赚几个钱。”南埙大笑道:“这一年里不旱不涝的,还缺粮,还赚钱,你们这些人真是有意思。”蠡圭也跟着笑道:“要不怎么说是一群没见识的人传的呢,要不是南埙兄弟指点,老哥恐怕要抛家舍业跟着屯粮了。”南埙突然问道:“这两千辆粮车可是老兄听了那些话买来打算高价卖出去的?”蠡圭说道:“倒也不是,老哥听说触国缺粮,怕大悲欢寺的师傅们断了炊,特意买来送到赤牛城大悲欢寺,聊表一下诚意。”南埙皱着眉说道:“左说缺粮,右说缺粮,到底他们说缺多少粮?”蠡圭说道:“说多少的都有,最夸张的说今年官仓里只有这一季粮了。”“恐怕这一季都不够了。”南埙忽然说道。南埙算了算目前触国的开支,白云峰粮仓被焚,南埙已经知道,然而怕南不闻知道了急火攻心,思忖着步吉的消息不久也会到,便没告诉南不闻此事。虽一时详细账目出不来然而不够支出这一季是一定的。“这!”蠡圭吃了一惊。连忙小声问道:“南埙兄弟不是在说笑?”南埙笑道:“有什么说笑的,白鸽楼有说笑的情报吗?”蠡圭:“南埙兄弟,我随行只有七十无量金,前全都给你,还差多少回头给您送到府上去。”南埙笑道:“不必了,就当我付了车费吧。”蠡圭说道:“这怎么行,且不说这条消息价值万金,也没有叫南埙兄弟付车费的道理。”“那不如钱的事下回再说吧。”南埙说道。“好,好,那下回一定连本带利奉上。”

南埙与蠡圭一路谈笑到赤牛城,两边相互道了别。蠡圭带着粮车到了大悲欢寺,请门前的僧侣递个话,说蠡圭到了。不多时八极中的不周笑着出来迎到:“罪过,罪过,蠡圭大人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们几个也不懂事,蠡圭大人来了为何不直接请进去。”蠡圭忙说道:“不敢,不敢。大悲欢寺仁厚是速来的,可规矩就是规矩,赤牛城城主不怪罪我无故打扰就是好的。”不周笑道:“哪会呢?蠡圭大人是赤牛城的客人,也是大悲欢寺的客人,客人来了就得有款客的样子。”不周边说边引着蠡圭到了一件会客室,几个侍者马上倒来茶。不周笑道:“赤牛城城主现在正见着几个西边来的商人,蠡圭大人一路下来也渴了吧,这茶是新的,怕蠡圭大人晚来几天就没了,特点留了点。蠡圭大人不妨尝尝。”蠡圭端起茶盅正在手上时,不周又说了一句:“触王喝的也是这一种。”蠡圭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喝也不是端着也不是,紧张地说道:“小人哪个喝贡茶啊。”不周笑道:“大人尽管喝便是,有什么错处也是赤牛城的。”蠡圭忙说道:“不,不,大人们怎么会有错处。”接着便喝了一口,这时喝到嘴里哪里还分什么滋味,但也还是称赞大悲欢寺的茶好,自己受到了殊荣。

这边赤牛城城主会见着几个商人,笑着说道:“慈悲,慈悲。这次给你们定价的是波母,虽说跟了我二十多年,但也说不准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次定的价不知道你们满意吗?”几个商人笑道:“赤牛城城主哪里的话,波母大人的价格自然公道。在触国做生意谁不知道在赤牛城的买卖是最让人放心的。”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都是些瞧得起在下的虚捧的话,言过其实了。今天请你们来是想带你们看一看大悲欢寺,人说这大悲欢寺远看近看都不得全貌,你们猜这是为何?”几个商人相互看了一眼,大笑道:“这自然是说大悲欢寺庞大壮丽,肉眼凡胎之人只能窥见一隅。只有大人这样的,才能一览全貌。”赤牛城城主大笑了一阵,示意他们跟来,几个商人跟着赤牛城城主转了几个弯,过了一道道门,分明是在大悲欢寺中,却活生生在里面造了一座供奉几个商人所信奉的神的庙宇。几个商人面面相觑,就中一个问道:“赤牛城城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一点心意而已,以后你们也可以在赤牛城祭拜你们的神了。不妨进去一看,我这个你们眼中的异教徒就不跟着了。”几个商人进了庙宇,见里里外外都是按照他们的规矩的建造的,然而这般宏伟的工程却是他们所未见的,更不必说大悲欢寺之中,这不过是小小一隅而已。几个商人不知在里面看了多久,方才记起外面有个大人物在等着,慌忙跑了出来赔礼。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诸位既然喜欢,那便再好不过了,我这里要去见个客人,几位随意吧。”说着赤牛城城主向几个商人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赤牛城城主进了会客厅,蠡圭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见赤牛城城主来了,不敢怠慢,正要开口说话,反倒是赤牛城城主先开口说道:“慈悲,慈悲。蠡圭大人等急了吧。”蠡圭忙说道:“哪里的话,在您面前哪里敢称大人,今日只是想见您一面,能得着见到便是福报不浅。”蠡圭凑近了些说道:“赤牛城城主大人,小人听说今年触国缺粮,十六商族忧心国事,凑了一千二百万斤粮食,交给大人,为大人分忧。”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我听说最近触国缺粮的传言闹得厉害,有的地方到了一个正金换一斤粮食的地步,蠡圭大人今年刚当上十六商族的把头,不想着趁机发一笔财,怎么想着把这么多粮食送给触国?”蠡圭陪笑道:“若没有大人的诸般呵护十六商族哪能成了气候,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什么十六商族,什么把头都是虚的,要是为了那点钱把大人的恩德忘了,那就人都不配做了。”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既然蠡圭大人如此说了,那在下就愧领了。说起来十六商族的事情近些年来我也关注的少了,不知道各自过得如何了?”蠡圭答道:“虽说是十六商族,然而十六家各有各的活法,这些年了,虽然说十六商族还是叫十六商族但现在大家已经比小家大上几十倍了,但不论如何十六商族对于大人的心是不变的。”赤牛城城主笑了笑,说道:“都是为了触国,各自费心吧。”说着对波母说道:“我今天有些累了,替我送送蠡圭大人。”波母应了一声。

且说南琴与四公子在赤牛城中待了几日,按六姓所说不出几日便有进展,然而时至今日也没遇见什么线索。虽说赤牛城中有各式各样的信息出卖,小到高官们的日常喜好,大到军国大事可谓琳琅满目,然而有关当年三公子的消息却一点也找不到。按为四公子和南琴奔走的人的说法,要么就是这些信息根本就没有,要么就是被人提前买走了。任何消息都不能卖给第二个买主,这是规矩。

一日南琴忽然说道:“等了这么多天,今天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有点收获。”说着指了指窗外的白鸽,四公子看着那只白鸽拍打了几下翅膀,好不吃力的飞上远处一座高楼。而那高楼雕的镶的都是鸽子,窗户上还挂着上千鸽笼。南琴笑道:“认得吗,触国消息最灵通的白鸽楼,我弟弟管着。那种镶银白鸽飞回白鸽楼只有一个信号那就是白鸽楼的主人回来了。他那里消息是最全的,六姓让我们等,应该就是等他了。”说着拽着四公子下楼,运起神行术一路招摇疾行。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白鸽楼,白鸽楼下有几个着白衫的侍卫。四公子开口道:“干着买卖消息的勾当,还要穿着白衫显得自己是光明磊落之人吗?”南琴刚要开口,一个声音从上而下缓缓道:“白鸽楼的人一律着白衫,说的就是白鸽楼的消息不是靠钻草丛灌木,飞檐走壁,溜门撬锁而得来的,也算得上是我们这一行的光明磊落吧。”南埙一边说着,一边从白鸽楼上下来,见了四公子和南琴,拱拱手说道:“白鸽楼南埙,早就听说四公子的名声了,果然如传闻一样不讨人喜欢。”四公子笑道:“喜不喜欢我我不关系,只要你喜欢钱我们就有谈下去的必要。”南埙也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随我上楼详谈吧。”说着南埙带着四公子与南琴上了白鸽楼,挑了一间绝佳的房间将二人请进去,自己随后进去。三人坐定后,南埙抢先开口说道:“按理说我这一笔生意是能赚不少的,但是谁让我爷爷嘱咐了这笔生意不能不赚钱。”四公子说道:“该付的钱我依旧会给你。”南埙笑道:“因为死人不再需要钱了吗?”南琴瞪了南埙一眼,南埙忙说:“四公子也不要会错了意,相国大人吩咐我这笔生意不要赚钱,但也不是说让我把消息白白给你。这些消息也就是几句话,先听好了,第一句话,你们在赤牛城打探不到当年的消息其实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今的十哲有人出了大价钱把相关的信息买下了,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一样消息只能卖一家,就算消息是别家卖出去的,其他人也不得卖同样的消息了。”“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四公子想问他们如何知道对头卖出了什么信息,却被南埙打断说道:“你问的这个是非卖品,第二句话,赤牛城大悲欢寺地下有密室,就中一间密室里藏得就是三公子的尸体。”“什么!”四公子和南琴几乎同时叫出声来。南琴喝问道:“南埙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去跟爷爷说!”南埙笑道:“你怎么知道爷爷不知道我都说了我这次来就是爷爷吩咐的让我告诉你们这些。”四公子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冷汗,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的接近真相,但这个真相似乎像有生命力一样膨胀活动着,随之形成的压迫力让四公子猝不及防,恐怖,四公子现在脑中也只剩下了恐怖二字,这种恐怖来自于触国自身的秩序,四公子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这种恐怖吞噬,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夺门而逃。然而此刻四公子却让自己稳稳的坐着,对南埙问道:“具体是哪一间呢?要知道大悲欢寺可是很大的,如果地下有密室的话肯定也是很大的,你只说密室,恐怕我会找不到。”南埙大笑一阵,说道:“有趣,很有趣。我开始理解一些东西了,不得不说四公子,你在我所见过的人中算是有胆识的了。”说着南埙又大叫一声:“拿酒来。”几个侍者听了吩咐,拿来一坛酒,几只杯子。一个身份高些的侍者轻声在南埙耳边说道:“仔细点相国大人吩咐你的事情。”南埙大叫一声“去!”便自顾自倒上了两杯。倒完之后说道:“四公子不知道平时喝不喝酒。”“有好酒的话偶尔会喝一些。”四公子答道。“这就是好酒!”南埙叫道。南埙嚷完了,继续说道:“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下去亏得有点大,这样,刚才说了两句,你补两杯,再往后你喝一杯我说一句。”四公子也不答话,默默喝了两杯。“南埙,你别太没规矩了,爷爷到底吩咐你说什么了?”南埙说道:“放心吧,是好心思,你还信不过爷爷?”说着又满上两杯自己喝了。继续说道:“四公子刚才问密室太大不好找,来来来,我告诉你,好找!密室直着向前找,右边第三那间,门比周围的都大,多少年没人开,应该是门前落满了不少灰。把酒喝了,我该说第三句话了。”四公子点点头自斟了一杯饮了下去说道:“好,我记住了。”南埙自己也倒了一杯饮下说道:“记住了就好,我再说第三句话。当年白民之乱是假的。”“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四公子冷面说道。“白鸽楼上不说假话,当年有人传,说有个宗派得了秘术把白民便成正常人,还都能使,打算借此发动叛乱。当时是这么说不是?”南埙问道“的确是这么说的,因为这件事牵动大魔法,在触国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就是有人钓三公子的手段,三公子暗地里不喜欢大魔法把人变成白民,却一直无法破解大魔法。有人把这条消息卖了出去,也就有人假作白民之乱。白民之乱,因为涉及大魔法,当年就只有王子和十哲之中的几个人知道,出了这种事情,大家当然倾向于派出去解决此事的人手越少越好,而此事正中三公子下怀,所以三公子自请独自完成。为的就是如果可能,能够留下破解大魔法的方法。当时三公子的实力被称为除了十哲首屈一指王上派他去也放心。后面的事情你也该猜到了吧,既然这本来就是有人为三公子设的局三公子到了,自然是中了算计,后面会发生什么我想四公子可以略知一二了。”四公子问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有人知道了三公子对大魔法心怀怨恨,在这一条上本来就是死罪,为何还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南埙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有人用这个借口攻击过你两次,结果怎样呢?如果这个借口连你也动不了的话,那么自然也动不了三公子。”四公子继续说道:“我曾听说过与此同时触国有一批人调动了一些力量,然而想凭借这些人的力量想要杀实力逼近十哲的三公子,也未免太勉强了。”

南埙不再说话,以沉默回应着四公子,四公子笑道:“怎么,这是第四杯了,我喝下去你继续说就是了。”说着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南琴思索着,不知道南不闻到底吩咐了南埙什么事情,南埙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虽说南埙没有走向仕途,但要说白鸽楼的生意和种种人打交道也是凶险非常的生意,南埙能够将白鸽楼的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就说明此人还是靠得住的。。然而此时南不闻到底交代了南埙什么南琴也想不明白,只是等着万一事情不对动手打出来就是了。但是听南埙口中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要命,就算是十哲相国一类的人听说了这些也不愿意让第二个人知道。如果没有南不闻亲口允诺,或者干脆是南不闻告诉的南埙,南埙定是不能随意说这些事情的。南琴此刻思路越来越乱,也干脆不再想这些,只是听他们说,看着南埙和四公子的反应。

南埙陪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情走了神,四公子的第四杯酒也喝了吧。”说着连倒三杯酒,自己一个人一口气喝光了。南琴此刻才明白,南埙此时喝酒不是别的什么心机手段,只是单纯为了壮胆,即便是南埙这样常和触国幽暗的一面打交道的人,在大白天也不敢清醒之中说这些话。至于为何让四公子也喝酒就有些意思了。四公子与南埙还未反应过来时,南琴夺过酒坛,将剩下的半坛酒一口气喝尽。看着这两个人说道:“你们看着我干嘛,说你们的事情。”南埙笑道:“好,我刚才喝了三杯,现在说三句话,第一句话:三公子自然不会输给那一群人,真正下死手的人是当今的十哲。第二句话:三公子怎么死的,触国明白这件事的人绝对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第三句话:三公子的尸体藏在赤牛城大悲欢寺的密室中,是触王的意思。”南埙说完,身上憋得冷汗总算流了下来,如同一个死刑遭遇了特赦的人,整个人直接大字型瘫在地上。“有劳你告诉我这些,再会了”四公子说着,起身要走。“你想去哪。”南埙躺在地上问道。“自然是去地宫,验尸。”四公子正色说道。南埙说道:“先站住,我不是说了吗,这些消息我不赚你的钱,却也不是白给你的。”

“你想怎么样。”四公子说道

“没什么,我为你解答了这么多的问题,我是不是也该问你一个问题。”南埙此刻不想起来干脆就在地上说完自己的话。

“你尽管问吧。”

“你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问题,你觉得你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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