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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叛乱

吴芍芸的字刺得娟秀而流畅,虽然陈敬济不懂书法却也能看出几丝味道。

“好字!”

称赞的人不是旁边伺候的太监,而是受刺刑的岳鹏举,他的嘴角淌出一行血水,刺痛让他忍得很辛苦。

刺字的伤口要立刻抹上朱砂,为的是让背上的字迹永远保留下来。

外人不知道朱砂洒到伤口的感觉,那种滋味不亚于泼上一把粗盐,火辣辣的揪心与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

岳鹏举不是一般人,领受四字的惩罚比金山银山要值钱,他的忠诚被天子认可,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了?

“你们将岳将军送回家,顺便请太医为他止痛。”陈敬济向太监吩咐道。

太医是专门服务于王室的成员,天子能安排其给岳鹏举治疗伤口,这份莫大的恩宠不是谁都能获得。

岳鹏举被侍卫抬走了,陈敬济看着一脸后怕模样的吴芍芸,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表现得不错,朕要嘉奖与你,你想想要些什么?”

“万岁今晚能陪陪潘贤妃吗?”吴芍芸施个礼说。

嗯?啥意思!

陈敬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潘贤妃,又瞅了瞅紧张的吴芍芸,都说后宫里永远不和谐,想不到两位东西宫的娘娘竟然团结得抱成一团。

后院里太平不是什么好事,表面上的和睦包容着忍耐与反复的不确定,作为后宫唯一的男人,嫔妃们的团结容易让他缺少存在的价值。

“你能说说理由?”

吴芍芸胆大的讲了出来,旁边潘贤妃的头低得很深,一副软绵绵的模样,像是在等待陈敬济的大发雷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天子的恩宠转给潘贤妃的原因很简单,那个潘贤妃生下赵甫就一直没有与陈敬济同过房,母为子贵指的是皇子长大,后宫的女人不知道生下的孩子会是第几个,有没有被冷落取决于是否与万岁圆房。

后宫里有太多花枝招展,东西宫再怎么有权势也是暂时的,谁知道未来会怎么变,聪明的女人一定要抓住天子眷恋的机会,这决定日后能不能继续被重视。

子也要以母而得到助力,没有后宫女人的年轻身段做资本,年岁大了岂不是一点用也没了?

陈敬济想问吴芍芸为什么要这么做,促成她人只会断了自身的好运,这在后宫内简直就是愚蠢的做法。

但他没有问出来,除了为她叹息外,更多的是生出怜爱之心。

“晚上朕就去潘贤妃的殿阁里休息。”他向伺候的太监吩咐道。

“谢万岁!”吴芍芸施礼说。

陈敬济拉住潘贤妃的小手对一脸欣喜的吴芍芸说:“空口无凭!再说称谢的人也不该是你。”

吴芍芸瞅了瞅潘贤妃,后者拘束的样子令她有些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主动争取?

“你今晚要做什么?”陈敬济对吴芍芸问道,“是独自待在殿阁里,还是效仿宫女们玩捉对的把戏?”

捉对在宫里流行的不止一两年,前朝及前前朝就有了这种潜规则,寂寞的宫女之间组成一对对,装扮夫妻过生活,晚间同寝会模仿男女的爱爱。

吴芍芸的脸红了,她知道宫女之间的把戏是为了什么,她独居却尽量克制,如果非说有没有过,可能此时就要将受受的潘贤妃揭发出来。

陈敬济笑了,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味道,后宫里的小事不清楚,但嫔妃之间的接触却瞒不了他。

“朕要罚你!”

“万岁爷想要做什么?”吴芍芸一副认命的态度,既然背地里的东窗事发,再隐瞒就真是欺君了。

“晚上睡在潘贤妃的床榻上,朕希望你俩个人都在。”陈敬济恢复一本正经的脸色,他说话时空着的另一支手拽住吴芍芸,“没有朕与你俩一起参与,怎么会快活?”

吴芍芸与潘贤妃的秀脸同时红了,俩人虽然没有与天子一起折腾过,却理会一男二女睡一张床的含义。

第二天一大早,岳鹏举过来谢恩,他的精神头不错,太医的调治与天子的赏识都让他的能量满满。

“臣打算让小女银屏参加年末的选秀。”

岳鹏举是要将女儿岳银屏送进宫来,早答应不就早好了?

“不用那么麻烦,改天你叫上一乘小轿将她送来就好。”陈敬济心领神会的说。

“那样不合适吧?”岳鹏举又开始有些迷糊,他的个性较直,不善于走后门。

陈敬济暗自叹息,这人死板得很,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清咳了几声说:“你尽管送来,朕给你行个方便!”

“多谢万岁!”岳鹏举恭敬的施礼说。

娶未来国丈的女儿倒像是亏了,究竟道理应该怎么讲?

这是得便宜卖乖吧!

“有时间你拟个折子,咱们不能让宗泽老将军白死!”陈敬济压低嗓音说,“扳倒那帮人堆里的大家伙不容易,但打死几个小鬼却是可以。”

“末将明白。”岳鹏举抱拳告辞。

文臣拖前方将士的后腿,败仗不能全压在武将头上,怎么也该均分一二,陈敬济让岳鹏举递折子就是要惩治个别文人过份的苗头,他的王朝虽然还姓赵,却不能什么都依从匡胤帝定制的规矩。

匡胤帝开辟宋氏江山有功,倡导重文轻武利弊两说,但过于依赖文臣除了能搞好国力外,也会降低武将保卫王朝的信心。

平衡之道是君王的大课题,偏重哪一方都会带来反作用,不能为了充盈国力而削减该取胜的机会。

武力的宣泄能让王朝强势,不会受到邻国的侵扰。

陈敬济向文臣开刀就是打算违背匡胤帝的祖训,再说祖辈定下的规矩就是用来修改与破坏的!

岳鹏举知趣的在上朝时递上奏折,里面的内容少不得大吐苦水,并参了主管钱粮的黄潜善与汪伯岩一本,二人管理后勤不善是宗泽的五万将士大败的主要原因。

证据确凿却不能过激的处罚,陈敬济在朝上罚了黄潜善一年的俸禄,并摘掉汪伯岩的官职。

这二人与张俊的关系很近,在文臣中属于老资格的大臣,陈敬济欲收拾文人就必须先拿二人开刀。

一罚一降算是替气死的宗泽老将军出了怨气,但他却没有想到被摘下官职的汪伯岩会有另谋出路的想法。

没过几天的光景,九门提督苗阜与刘正言在临安城内搞叛乱。

二人趁岳鹏举不在城内时动手,他们不仅漂亮的夺下临安的城防,还生擒睡在潘贤妃殿阁过夜的天子。

沦为阶下囚的陈敬济没有逃离的任何机会,他被关在大内的水牢里,四周是滑不溜手的墙壁,能看见外面的小窗在棚顶,他此时的状况实在很惨。

虽然他的臂膀上没有绑缚铁索镣铐,但一个大活人成天浸泡在水里,想施展也是有心无力。

汪伯岩探视他的时候递进来一份拟好的圣旨,对方的要求非常的简单,那就是陈敬济同意签署退位的诏书,并封潘贤妃的儿子赵甫为新朝的大宋帝。

赵甫今年不到三岁,他的母亲潘贤妃胆小怕事,大宋的大权都握在苗阜与刘正言的手里。

“你会被赏个什么官儿?”陈敬济望着汪伯岩问道。

“一定比您封赏的高。”汪伯岩淡淡的回答道。

“不一定!”

“那也不关你的事。”汪伯岩听之后有些发怒,陈敬济的话深深的刺痛着他。

一起谋求大事原本都好好的,当取得一点成绩,苗阜与刘正言便高高在上,丝毫忘记当初是谁挑的头。

“你帮朕送个口谕出去,朕就免除你欺君的大罪!”陈敬济认真的蛊惑道,他觉得对方正在纠结,此时不添一把火怎么对得起几日浸泡水牢的滋味?

“真的?”汪伯岩半信半疑道。

“君无戏言!”

“好,汪某就帮你传递信件,你打算告诉谁?”

“韩世忠与梁红玉。”

“他俩不是失踪了?”汪伯岩了解过韩世忠的遭遇,谁都知道夫妻俩失踪,却不清楚是不是还活着。

“他俩在哪儿?”

“城北。”

“好,汪某替万岁跑这趟路!”

临安的城北没有韩世忠,陈敬济也不知道他的爱将是否还活着,但汪伯岩送信肯定是有去无回,因为刘世光就在城北。

汪伯岩与刘世光一向有私仇,追溯缘由能在鸡蛋里挑到骨头。

陈敬济原先知道二人的间隙没觉得怎样,但此刻他却打算利用一下,如果他被软禁的事叫刘世光知道,搭救天子的同时一定会剿灭苗阜与刘正言的叛军。

汪伯岩传讯有功,但一介墙头草没有主心骨,想必刘世光不会怜悯的留下,这么除掉昔日的文臣算是最好的结果。

陈敬济在水牢里呆了三天便获救而出,这次从水牢里救出他的人不是韩世忠也不是刘世光,他是武松,那个改头换面充当头陀的人。

“怎么是你?”陈敬济非常的惊讶,他与武二郎有很多年没有见面,最近一次听说对方的消息,还是与宋江有关。

武松没有说话,他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一根粗绳子,一头绑在铁门上,另一边丢了进来。

“你用绳索捆在腰上,我拉你出来。”武松大声的说。

绑绳、出牢、逃离,陈敬济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他俩没有遇见叛军与追兵,轻而易举的从临安城逃了出来。

“你有去的地方?”武松向陈敬济关心的问道。

陈敬济点头,“有,你呢?”

“我就住在城外的灵隐寺里,念在咱俩昔日的交情,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武松说完便丢下陈敬济离开了。

望着武二郎的背影,陈敬济的心里犹如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的各种味道都有,关键时候还是大英雄好使!

陈敬济知道武松不可能留下陪着他,俩人虽然过去有交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彼此还能想着对方就应该感觉知足。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选择向住在城外岳鹏举的府邸走。

可通往城外岳鹏举府邸的路上到处是叛军,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改变初衷,返回行宫去瞧一瞧傀儡帝王赵甫。

年幼的赵甫一下子变成君王算是提前实习,这样也好,省的长大了不知道龙椅宝座的价值。

行宫的大门口有几个叛军把守,伺候的侍卫与太监都被拉走,后宫里只剩下一球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赵甫在哪里?”陈敬济拉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问。

“太子正在议政殿里听苗阜将军与汪伯岩大人的说教。”

汪伯岩竟然还活着,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没有去城北?

小宫女显然不认识天子,她老实的讲出后宫里的事情。

赵甫在议政殿,那么吴芍芸与潘贤妃肯定也会陪在左右,此时不是戏耍的时候,陈敬济需要找个安稳的所在。

“李师师娘娘住在那间偏殿?”陈敬济向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想了想伸手向左侧指了指,“你要小心她,别被冒失的被轰出来。”

汪伯岩游说李师师,想让她出来主持大局,但被聪明的女人撵了出来。

李师师的脾气果然不小,竟然对叛军一点情面也不讲,这真是个好女人。

她显然洞察汪伯岩的用心,新帝赵甫年幼,后宫的女人谁辅佐小皇帝都要被汪伯岩左右。

傀儡的滋味不好受,不仅失去尊严,有时候还会失去其他。

陈敬济朝小宫女指引的方向跑去,李师师被关押的地方很破旧,如果不是床上的被褥还算厚实,场景实在不敢让人相信后宫的娘娘会沦落于此。

这是拒绝叛军的下场!

李师师的脸色不好,她的秀发不如过去的黑,长度也减少了几分,她瞅见陈敬济暗访时,脸上露出生动明快的表情,“万岁爷是来看小女的笑话?”

她还会说俏皮话,说明女人一点也不觉得被汪伯岩欺负是在遭罪。

“朕来晚了!”

陈敬济的心情压抑,他过来看李师师并没有打算搭救她,此时他还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救心爱的女人?

“臣妾永远属于万岁。”

李师师真会说话,叫人听起来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朕会来救你!”

“臣妾看见万岁就满足了。”李师师的神色有些奇怪,但陈敬济却以为女人只是过于激动,这样没什么不好,说明他俩的感情一直都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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