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一怔，顿时咬牙，“你……”
她拇指一按，直接将蒋春的声音切断在忙音里。
手机丢进口袋，她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轻掸了掸裤腿上的灰。
她没有回医院，也没回公寓，不想和蒋春撞个正着，她怕以她今天这糟糕的心情，和蒋春见面必定是火星撞地球一样可怕。
走着走着，也经过了雅宴，本想去找秦十月喝酒，但看今晚停车库花花绿绿的车子，便可想而知今天该是宾客爆满了，秦十月也没工夫理她。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有人喊住她：“栗烟？”
她一怔，回头看去，仔细打量那一袭黑色连帽衫，扎着马尾的女人，过了会才恍然认出来：“陆琉？”
“怎么，看到我就跟不认识一样。”陆琉微笑走到她身边，与她同行。
栗烟不好意思地笑笑，陆琉褪去妆容，穿上日常服装，依旧很漂亮，只是，跟舞台上仙气飘飘的面貌完全不同。
栗烟双手揣兜，“今天没上班？”
“今天十月姐放我假。”陆琉瞥一眼那片奢靡的灯光，“最近连熬几个晚上，实在受不住了，累。”
她开玩笑似的说着，栗烟也察觉到她眼眶低下深深的乌青，不觉心疼。
三百六十行，没有哪一行是轻松的。
二人就着月色缓缓走着，栗烟想起自己那份纠结娱乐圈去留的心情，便换了种方式问陆琉，“你就没有打算结束这里的工作，回海城吗？”
“回海城？”陆琉眼睛闪过丝意外，旋即一笑，摇摇头，“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都愿意待在家乡吗？尤其对女孩子来说，有父母，有兄妹，有亲人在的地方，不管做什么都很安心。
“回海城，我能做什么呢？我是学舞蹈出身的，除了唱歌跳舞，什么也不会。”
陆琉无奈地耸耸肩，“而且，比起回陆家，我更愿意待在这。”
最后那句轻飘飘地说出来，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栗烟便也没挂在心上。
倒也难怪，毕竟陆琉在雅宴很出名，可以算是出场价最高的舞娘。
陆琉轻拨了下耳边的发，“况且，我也很喜欢这份职业。虽然每天练舞很累，某些客人的太太来找我麻烦，甚至出了雅宴的门，会有客人偷偷跟踪我，但这些都不阻碍我在这份事业上继续努力。”
她不好意思地扬了扬嘴角，本就很美的一张脸，配上月牙般的笑意，让人觉得舒适极了。
栗烟微微怔住，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视线。
没想到，陆琉在舞台上的光鲜，也是用各种吃不尽的苦头换来的。
即便如此，陆琉仍旧没有被打击掉自信，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眼神里透着让人艳羡的自信和成就感。
“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陆琉微微一笑，“看你最近好像没怎么上荧幕，是在休假吗？”
“算是吧……”栗烟慢吞吞地回答。
“真好啊，作为女演员，粉丝多，资源又好，江总又很喜欢你。”陆琉长舒一口气，“真的——超级羡慕你。”
“羡慕我？”她微微一怔，“可我出道不久，就被骂成这样，岂不是很失败？”
“会吗？我怎么记得好像大多数明星都是这样的。”
陆琉摸了摸头发，“黑红黑红，越黑越红嘛，你应该高兴，有人黑你，代表他们在关注你，你应该借着他们黑你的热度往上爬，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是给你提供热度和流量。”
栗烟瞬时怔住，她还真的从没从这方面考虑过。
越黑越红……
这种想法还真前卫独特。
陆琉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淡淡道，“反正，对于我们这种跳舞的来说，能被客人关注着，就是很幸福的事儿了。”
这一路上聊着聊着，从家长里短聊到她跟江清墨的事儿，竟然不知不觉跟着陆琉走回了家。
“你今晚要不就在我家住吧？”陆琉笑着拿钥匙开门。
栗烟吐舌一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都是一人住，正缺个人讲话。”
开门进去，一股舒适的淡花香传来，屋子不大，和栗烟的小公寓差不多，但被布置得很用心，各个角落摆着女生的小饰品。
栗烟走进客厅，一入眼就是一大簇玫瑰花插在瓶子里，香味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陆琉将钥匙放在茶几上，指了指花，又指着客厅角落堆着的各种玩具、礼物，“这些都是客人送的。”
栗烟蹲**打量，露出一副新鲜的表情，“真好啊。”
洗过澡，陆琉已经为她收拾好一间客房出来，在书房里搭的一张沙发床。
“要麻烦你在这挤一挤了。”陆琉拍拍手起身。
“没事的，我还要谢谢你今晚收留我。”栗烟在床上坐下，孩子气地弹了弹。
陆琉突然露出一副危险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我收留你，是有目的的——”
“？”
栗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陆琉突然凑近上前，用一副从未见过的八卦表情，“快点跟我说说，你跟江总的事。”
栗烟吓得往后一缩，“我……我和江清墨的事？”
“是啊，”陆琉在她身边趴下，托着下巴，“应该有很多人问起吧，你跟江清墨的事。”
“也没有那么多。”栗烟不觉低下头。那男人的臭脾气，除非他自己说出来，谁也不敢多问。
陆琉笑笑，“不过总感觉，他一直对你很上心呢，我们跳舞那次，他就坐在第一排，连续两天都来了，应该是来看你的吧。”
“那倒不是。”栗烟无奈地抿唇，抱着膝盖，“那次是我瞒着他来跳舞的。”
她向陆琉说明了那次的事，包括从江业洵在医院湖边对她的威胁，到陆景焕将她绑架的时候。
“陆景焕……绑架你？”陆琉听到这时，显然怔了下，愣然看着她。
“其实，也算不上绑架，只是把我关在他家一整天，好吃好喝的。”栗烟下巴轻抵在膝盖上，低淡地道。